“妈,我知道……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黄爱萍声音低了下去,话没说完便住了口。她清楚,自己早已外嫁,大哥的家事终究轮不到她过多干涉,再多说也只是徒增不快。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李翠红赶紧打圆场,拿起公筷给林枫夹了一筷子菜,笑着转移话题,“阿枫,快吃菜,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多吃点!”
林枫将最后一勺泛着微苦的汤药喂进爷爷黄克强口中,指腹贴在老爷子腕间,感受着那道从游丝欲断转为勉强沉稳的脉象,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雕花窗棂外的天光斜斜洒进来,照亮他鬓角的细汗,也照亮了床榻边挤着的一圈人——奶奶李翠华坐在床榻上紧张的看着老头子的变化,黄爱华则不停的踱着步,连许久没回老宅的姑姑黄爱萍都挤在床边,眼圈红红的。
“总算把命吊住了。”林枫放下瓷碗,指尖蹭过碗沿残留的药渣,声音压得平和,“不过爷爷这情况有点怪,不像是单纯的旧疾犯了。脉象里藏着股滞涩感,我猜着或许是……有什么东西侵了体,但没见到具体症状,不敢乱说,只能先用药稳住气血。”
“什么东西侵体?”黄爱萍的丈夫沈博阳最先接话,他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满是紧张,“家里饮食、汤药都有专人盯着,怎么会出这种事?”站在沈博阳身边的两个儿子也跟着点头,小儿子沈涛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熟稔的亲近:“表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林枫看了眼沈涛,也没瞒着:“就是觉得脉象不对劲,说不准。我用甘草、绿豆打底,再掺了点黄芪固气,只能先保着他气息顺畅,后续还得再看。”
他话刚说完,李翠华就拉着他的手不肯放,眼泪掉了下来:“阿枫啊,你可不能走!你爷爷还得靠你调理,家里没个懂行的人,我们心里慌!”
“妈,您先别急。”黄爱华皱着眉开口,目光却看向林枫,语气恳切,“阿枫,你姑姑和姑父只是探亲,过两天就得回去,家里正好需要人撑着。你就留下,公司那边要是忙,你先让人去帮盯着,好吗?。”
“是啊,表哥,留下呗!”沈涛也帮腔,“正好我最近没事,能陪你一起照看爷爷,没事也可以聊聊中医中药的事。”
林枫心里暖了暖,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留,公司现在被停业整顿,一堆烂事摆在那里,差一点都不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们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让外公陈德友下周来京都,他辨病断症比我厉害,到时候让他来看看,爷爷到底是怎么了,一查就清楚。”
这话刚落,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人群后的张妙仪。父亲的这位妻子自始至终没凑到床边,浅灰色旗袍的袖口垂着,不知怎的,林枫自从闻到她身上的草药味,他的心里总是感到有些蹊跷,“难道是……”林枫想到这里,又断然的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觉张妙仪没有动机,虽然否定了张妙仪的嫌疑,但心里对于张妙仪的好奇心确实有增无减。
这时沈涛凑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声嘀咕:“张阿姨怎么一直站在那儿?刚才爷爷醒的时候,她也没过来看看。”
林枫没接话,只是收回目光,心里的疑惑像被投了颗石子,漾开一圈涟漪——张妙仪身上的药香,怎么会和爷爷房间里的一样?这只是巧合吗?他没敢往深了想,只觉得这事儿透着股说不出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