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再降漫天飞雪。
西湖凤凰山河坊街银装素裹,大街小巷遍挂灯笼,吆喝叫卖不绝于耳,南北客商人头攒动,喜气异常。
“哎呀,姑爷~”
唐李氏奔至门口,挥动巾帕,关切声声:
“这雪大路滑,颇为难行。”
“你又已饮酒,莫若和琬儿就留在家中休息一夜,明日再走亦不迟。”
“可不。”
唐闳亦连连附和,凑近跟前,神秘低语:
“乖女婿,岳父我近来偶得几坛西域美酒。”
“半夜你我二人于花园亭中赏雪对饮,再叫上家中丫鬟伺候着,岂不美哉?”
“诶……”
家明大喜过望,转身欲回唐家。
“我看雪儿迷蒙视线。”
“倒不如就依岳父岳母大人所言。”
“想得美。”
唐琬面露气恼,娇嗔轻叫:
“爹爹休要带坏他。”
随即不由分说,挽上夫君便极速离去。
“年初二再来。”
家明扭头高声大叫。
“哎呀小姐~”
丫鬟银霜细声娇呼,俏脸儿上尽是欣喜和欢快。
“这雪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呢。”
“可不是嘛。”
朱淑真也赶忙从屋里行至院中,仰头眺望,沉思片刻,随即吟诵:
朱帘暮卷绮筵开,
风雪纷纷入酒杯。
对景恨无飞絮句,
从今羞见谢娘才。
银霜掩口而笑,大声取乐:
“小姐你这诗词我倒是听出味儿。”
“那你说说。”
丫鬟俏皮一笑,后退两步,高声怪喊:
“小姐哪里是羞见谢娘才。”
“分明就是恨不能早些见你那河坊街的如意郎君吧,哈哈哈哈……”
“死丫头。”
朱淑真脸儿骤红,脚儿一跺,口儿大骂:
“看我不撕烂你这贱嘴。”
二人于院中你追我逐,嬉闹不已,就连西湖的白头鹤,似也被吸引,滑翔而过。
“哎呀真是胡闹。”
朱李氏高声大喝:
“马上就要嫁进兰可园的人,怎还疯疯癫癫没个正经。”
“若是让家府人见着,可如何是好。”
“好啦好啦。”
银霜一听,气喘吁吁停下脚步:
“小姐。”
“我用私房钱请你去街上吃碗馄饨,就当赔罪如何?”
“哼,这还差不多。”
朱淑真近来满心欢喜。
白日里时常呆坐窗边,黑夜则冥思苦想,一位持扇的翩翩白衣公子准时入梦而来。
“你二人莫要走远。”
朱母于身后大唤,面容快意。
心想,女儿嫁入兰可园,真乃朱家祖上积德,日后定要时常前去探视游玩。
“就那里。”
朱淑真与银霜一路说笑,声似莺啼,好不动人。
“小姐,你若嫁去,能否带我?”
“你这小破嘴儿,就怕家府嫌弃。”
“哎呀,求求你了。”
银霜轻揽其主子手臂,摇晃撒娇:
“听人说家府对下人特别阔绰,每季都有三五套新衣裳不说,一年工钱竟有十两银子呢。”
“我在集市还偶遇过三个兰可园的丫鬟,好像分别叫紫娟青璃和小玉,天呐,那个光鲜动人,说是谁家小姐都不为过呢……”
银霜自顾滔滔不绝。
朱淑真似半点未进其耳,唯丹凤双目紧瞅馄饨摊。
只见:
一短发公子,脚架于一美艳女子大腿。
正细细吃着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