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能量武器枪口如同毒蛇的信子,锁定着医疗站内的每一个生命体征。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爆破后的刺鼻气味和死亡般的寂静。隐士高举双手,站在主控台前,如同一块嵌入地面的顽石,隔绝了那些黑色重甲士兵与身后昏迷的苏晚、顾影。
为首的士兵,其头盔目镜上的红光如同两点燃烧的炭火,在隐士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地上毫无生气的顾影和苏晚。他似乎对失去意识的“钥匙”和数据被清除的状况并不意外,或者说,这也在他(或他背后之人)的预料之中。“带走。”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两名士兵上前,粗暴地将瘫软的苏晚架起。她的头无力地垂着,鲜血从七窍中渗出,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另外两名士兵则走向病床上的顾影,动作倒是谨慎了许多,仿佛在搬运一件极其珍贵却又极度危险的易碎品。他们用一个特制的、带有生命维持功能的密封舱将顾影安置进去,那舱体通体纯白,流线型的设计充满未来感,却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冰冷,如同一具现代化的棺椁。
隐士没有反抗,任由士兵给他戴上特制的磁力手铐和颈环。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被装入“白棺”的顾影,又落在如同破败人偶般被拖行的苏晚身上,最后,与那名首领头盔下的视线(如果他真的有视线的话)短暂交汇。
没有交流,没有审问。士兵们效率极高,迅速清理现场,抹去所有可能的生物痕迹,然后押解着隐士,抬着苏晚和顾影的“白棺”,快速撤离了这片地下医疗站。
外面,夜色深沉。数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造型奇特的黑色垂直起降飞行器如同幽灵般悬浮在低空,旋翼卷起的狂风压弯了周围的草木。苏晚和顾影被分别送入不同的飞行器,隐士则被押上了首领所在的那一架。
舱门关闭,内部光线幽蓝,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冰冷的合金墙壁和固定座椅。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飞行器迅速爬升,将那片承载了太多痛苦与挣扎的山谷远远抛在下方,融入无尽的夜空。
飞行持续了很长时间,方向莫测。隐士闭目养神,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那名首领坐在他对面,如同另一尊金属雕塑,只有偶尔调整姿势时,装甲关节发出的轻微摩擦声,证明着他并非机器。终于,飞行器开始下降,并明显感觉到进入了某种封闭的通道。轻微的震动后,彻底停稳。
舱门打开,外面是一个极其广阔、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地下空间。高耸的穹顶,柔和的泛光照明,无数穿着白色或灰色制服的人员在庞大的仪器和设备间无声地穿梭。这里的空气带着一种经过严格过滤后的洁净气味,温度恒定,湿度适宜,一切都井然有序,却给人一种比荒野更加冰冷和压抑的感觉。这里就是“方舟”?戴维斯最后的堡垒?
苏晚和顾影被迅速推走,沿着不同的通道消失在视野尽头。隐士则被押解着,跟随那名首领,穿过数道需要复杂权限验证的气密门,最终进入了一个类似中央控制室的区域。
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瞰下方如同蜂巢般忙碌的科研区域。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流动着海量的数据和复杂的结构模型。而在控制台前,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身形挺拔的身影。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不是戴维斯博士。
那是一张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男人的脸。他的气质与戴维斯有几分相似,都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权威感和学者的冷静,但他的眼神更深邃,更沉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辛苦了,‘收割者’。”男人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是对那名重甲士兵首领说的。被称为“收割者”的首领微微颔首,没有说话,沉默地退到了一旁,如同融入阴影的护卫。
男人的目光转向隐士,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带着些许惋惜的笑容。“‘隐士’,或者我该称呼你在‘记忆归档者’内部的那个代号?久仰了。我是‘方舟’计划的现任负责人,你可以叫我‘诺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