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急促而坦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你拿到‘信风’密钥了?”苏晚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她。
灰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但眼神依旧坚定:“听着,苏晚,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任何人。但如果你想救顾言和顾影,我们目前是唯一的机会。‘隼鹰’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他们动用了信号追踪和热成像,我们撑不了多久。密钥卡有微弱的被动信号发射,他们就是靠这个追踪你的。必须立刻屏蔽或者转移它!”
苏晚的大脑飞速权衡。灰雀的话逻辑清晰,与她之前的怀疑和渡鸦的警告吻合。而且,如果灰雀是敌人,刚才完全可以直接抓捕她,而不是冒险将她藏起来。“我怎么屏蔽它?”苏晚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给我。”灰雀伸出手,“我有便携式法拉第袋,能完全隔绝信号。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我知道一条地下管网的秘密通道,可以避开他们的地面搜索。”
苏晚看着灰雀伸出的手,又看了看外面隐约晃动的手电光柱。这是一场赌博。将密钥卡交给灰雀,可能失去唯一的筹码;不交,可能立刻被找到,人卡两空。
最终,对拯救顾影的迫切压倒了对背叛的恐惧。她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将那张冰冷的“信风”密钥卡,放在了灰雀的手心。
灰雀迅速将卡片塞进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袋中,封好口。几乎在袋子封口的瞬间,耳塞里那些追兵的通讯片段中,关于“信风信号源”的汇报戛然而止!有效!
“跟我来!”灰雀不再多言,示意苏晚跟上。她如同暗夜中的狸猫,灵巧地在杂乱的建筑垃圾中穿行,最终掀开一个伪装成废弃水泥管的井盖,
两人依次滑下,井盖在身后轻轻合拢,将地面上的危险暂时隔绝。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灰雀战术手电射出的一束微弱光柱,照亮前方布满苔藓和积水的逼仄路径。
在绝对的黑暗中前行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确认暂时安全,两人才在一个稍微宽敞的、像是旧时代防空洞岔路口的地方停下来喘息。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苏晚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看着灰雀,目光如炬,“顾言,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父亲的事?”
灰雀沉默了一下,手电的光柱打在斑驳的墙壁上,映出她脸上复杂的表情。“我不确定他是否知道全部。”她缓缓说道,“但根据我们(指她所在的A.E.G.I.S内部保守派)之前的情报分析,顾言很早就开始秘密调查他父亲的过往,尤其是与‘前沿生物研究基金会’的关联。他加入‘普罗米修斯’项目,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顾影的治疗,也可能……是想从内部查明真相,甚至……摧毁它。”
这个推测像一块巨石投入苏晚混乱的心湖。如果真是这样,那顾言所承受的,远不止妹妹病重的痛苦,还有来自至亲背叛的煎熬和独自对抗整个黑暗计划的孤独。他所做的一切,那些看似冷酷的计算,那些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妥协,是否都源于此?
背叛的烙印,不仅刻在了苏晚的心上,也早已深深刻在了顾言的灵魂深处。而现在,他们这两个被至亲阴影笼罩的人,必须携手,在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地下通道中,走向那个决定所有人命运的终局。前方的星海天文台,等待他们的,究竟是救赎,还是更彻底的毁灭?答案,就在那片废弃的星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