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服务器的嗡鸣成了这狭小能量屏障内唯一的背景音,如同某种古老的心跳。傅斯砚和苏晚相对而坐,神经感应头戴设备将他们的太阳穴与冰冷的机器相连,仿佛两个即将进行深海潜航的潜水员。
“准备好了吗?”傅斯砚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看向苏晚,眼神平静却蕴含着巨大的决心。
苏晚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的手指紧紧交缠,冰冷的金属触感与温热的掌心形成奇异对比。“开始吧。”
傅斯砚闭上了眼睛,率先放松了意识防线。他不再抗拒那些复苏的记忆碎片,任由它们如潮水般涌来——童年天文台的星空,实验室里偷偷传递的巧克力,爆炸的火光,洗脑的痛苦,重逢后她的隐忍与决绝……所有关于他自己、关于苏晚、关于“溯源”计划的点点滴滴,无论是甜蜜还是痛苦,都被他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紧接着,他尝试去触碰体内那一直存在、却被他刻意忽视的“载体”感应——那是一种细微的、仿佛与某个宏大而冰冷的存在有着无形连接的异物感。当他主动去共鸣时,一股微弱却浩瀚的波动从他意识深处荡漾开来,带着星辰的冰冷与古老。
几乎在他放开自我的瞬间,苏晚的意识也温柔而坚定地迎了上来。没有言语,只有纯粹的情感与记忆的洪流。她的视角补充了他的空白:她看着他被改造、被洗脑的心痛与无助;她独自逃亡、寻找真相的孤独与坚韧;她再次接近他时,那份近乡情怯的悲伤与必须完成使命的决然……还有,她对“深蓝之钥”碎片的感受,那是一种如同身体一部分的能量,温暖而强大,却也带着沉重的负担。
两人的意识不再有界限,如同两条河流汇入同一片心渊。记忆交织,情感共振,悲伤、爱恋、恐惧、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融合成一股纯粹而强大的精神波动。
傅斯砚引导着这股融合后的意识流,通过神经连接设备,注入到那台作为缓冲区的老式服务器中。硬盘指示灯疯狂闪烁,机器发出过载般的哀鸣,但它忠实地承担起了中转站的角色,将这股高度凝聚的意识能量,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缓存”和“提纯”,然后,小心翼翼地、如同伸出触角般,探向观测室方向那个不稳定存在的“门”的投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景象,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在傅斯砚和苏晚共同的内视感知中,他们“看”到一股微弱的、由他们记忆与情感编码而成的光流,如同萤火虫般,飘向了那片代表“门”的、扭曲而黑暗的意识区域。
起初,是一片死寂的虚无,仿佛他们的讯息石沉大海。那股冰冷的、试图同化一切的压迫感依旧存在。
但就在他们即将感到失望时,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从那片黑暗深处反馈了回来!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原始的、直接作用于感知的“信息包”:
【感知:痛苦……束缚……漫长漂流……载体……共鸣……熟悉……又……陌生……】
有反应!门后的意识(如果那可以称之为意识的话)接收到了他们的信号!而且,它感受到了傅斯砚这个“载体”的共鸣,并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痛苦、束缚,以及一丝困惑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