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能量躯壳旁边停下脚步,甚至连腰都没弯,只是用穿着消毒拖鞋的脚,随意地……踢了踢躯壳那残破的边缘。
“啧……伤得真够彻底的……‘烛影’那帮战斗疯子,就知道蛮干……”他的声音透过面罩,带着一种混合着不耐烦和学术性挑剔的模糊音质,“也好……省得我再额外注射镇静剂了。”
他蹲下身,将平板终端放在一边,打开了那个银白色的急救箱。里面并非普通的医疗用品,而是摆满了各种闪烁着寒光的、造型奇特的金属探针、注射器、能量导管以及几个密封着的、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安瓿瓶。
他取出一根末端带着微型扫描头的探针,精准地刺入能量躯壳侧面那道最恐怖的裂痕深处,避开了几处勉强维持连接的能量节点。
“能量内核近乎枯竭……结构损伤度89%……嚯,这蚀骸污染残留还挺顽固……嗯?这生物意识信号的韧性有点意思……”他盯着探针连接平板终端上刷新的数据,自言自语,“……常规回收流程肯定不行了……直接送‘池子’里泡着吧,看看能不能析出点有用的数据……”
他收起探针,又从急救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如同蜘蛛般的多足机械装置。他将装置放在能量躯壳表面,那机械蜘蛛的八条金属腿立刻弹出尖锐的固定爪,狠狠扣进了躯壳的裂痕边缘,将其牢牢锁死。装置中心亮起一盏幽蓝色的指示灯。
“临时稳定锚点……先吊着命别散架……”他拍了拍手,站起身,重新拿起平板终端,“……好了,该处理这些‘垃圾’了……”
他终于将目光投向梯笼出口那只依旧僵硬着的怪物,以及下方死寂的梯笼深处。
他皱了皱眉(从面罩上方皱起的眉头判断),在平板终端上快速操作了几下。V嗡——白噪音的频率似乎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改变。
梯笼出口那只怪物僵硬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瘫塌下去,顺着梯笼口滑落,跌回了下方的黑暗中。下方梯笼里,传来几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随后彻底没了声息。接着,他又操作了几下。
悬停在走廊两端的厚重合金闸门,发出沉闷的液压声,缓缓地……重新升回了天花板内的暗格中。旋转的红色警报灯也同步熄灭。走廊恢复了之前的明亮和“整洁”。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臭和能量烧焦的气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惊心动魄。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工作,松了口气,弯腰拎起那个连接在能量躯壳上的机械蜘蛛,如同拎起一袋垃圾,拖行着朝着走廊尽头那扇气密门走去。能量躯壳在光滑的地板上被拖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意识依旧被那白噪音强行压制在一片空洞的麻木之中,只能被动地感知着移动。穿过气密门。
门后是一个更加广阔、布满各种复杂精密仪器的……实验室?或者说……处理车间?空气冰冷,弥漫着更浓重的消毒水和液态氮的味道。远处,数个巨大的、如同生物培养槽般的圆柱形玻璃容器靠墙排列,里面浸泡着各种难以名状的、扭曲的生物或机械组织样本。更远处,还有类似离心机、能量萃取仪等大型设备在低沉运转。
实验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金属池子。池子边缘连接着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和液体输送管。池内并非水,而是一种不断翻涌着、闪烁着幽蓝色和暗金色混杂光芒的、粘稠的……液态能量介质?“池子”。那个研究人员拖着能量躯壳,径直走向那个巨大的金属池。
他来到池边,看都没看,随手就将连接着机械蜘蛛的能量躯壳……如同扔废料一样……跑了进去!噗通!冰冷的、粘稠的、充满侵蚀性能量的液体瞬间将躯壳吞没!……警告!高浓度异种能量环境!结构完整性加速崩解!生物意识信号受到强烈干扰!冰冷的警报终于冲破了白噪音的压制,在意识深处尖啸!但一切都已经太迟。
意识在粘稠的能量液中迅速下沉,被冰冷的、带着解析和同化意味的能量场疯狂冲刷、侵蚀。最后的感知,是那个研究人员转身离开的背影,和他对着平板终端最后一句模糊的嘟囔:“……搞定。剩下的,就让‘池子’自己处理吧……希望能熬过今晚的‘净化’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