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教授发出一声如同心脏被生生挖走的、非人的惨嚎!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瞳孔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缩成了两个绝望的黑点!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冰冷的石面上,裂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他伸向青铜盒的右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指尖距离盒体边缘,依旧差着那绝望的一寸!锁孔的暗红光芒,如同品尝到血腥的鲨鱼,更加兴奋地搏动起来,贪婪地舔舐着照片上那道新出现的黑色裂痕,试图将其彻底撕裂、扩大!照片的乳白微光闪烁得更加急促、更加微弱,如同濒死的喘息。
“不…不…我的…我的记忆…我的…她…” 教授瘫在血泊中,身体因剧痛和绝望而蜷缩,破碎的呜咽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在空旷死寂的祭坛上回荡,显得无比渺小和凄凉。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看着教授在血泊中徒劳挣扎,看着那张承载着唯一温暖的照片正在被冰冷的锁孔一点点侵蚀、碎裂……一股混杂着愤怒、悲怆和寒意的激流猛地冲上我的头顶,瞬间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惧!不能这样!
我猛地咬牙,不顾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石台边缘爬了起来!视线扫过教授绝望伸出的手,扫过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盒,最终定格在盒口上方,那张正在被暗红光芒侵蚀、裂痕蔓延的黑白照片上!照片!那是关键!是教授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是“她”存在的最后证明!也是这诡异锁孔想要吞噬的目标!必须拿到它!必须把它从锁孔的吞噬中抢出来!念头升起的瞬间,我的右手几乎是本能地、狠狠地插进了白大褂的口袋深处!
指尖瞬间触碰到一片冰冷坚硬的金属!是那把柳叶形的手术刀!教授在手术台上失控坠落,被我拾起,沾染着他血迹和汗水、残留着诡异灼热感的那把手术刀!它竟然还在!跟着我一起坠入了这个噩梦般的空间!冰冷的刀柄入手,一种奇异的、带着决绝的勇气瞬间充盈了手臂!顾不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双腿!“啊——!” 我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石台中央、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青铜盒,猛扑过去!
脚下的石面冰冷湿滑,布满凝固的血垢。身体因为之前的坠落和虚弱而踉跄,但我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张悬浮的、正在被侵蚀的照片!距离在急速缩短!五米…三米…两米…锁孔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那暗红的搏动光芒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加狂躁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炽亮!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排斥力场瞬间以锁孔为中心扩散开来!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如胶!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从虚空中伸出,死死拖拽着我的身体!每一步都变得沉重无比,如同在深及腰部的泥沼中跋涉!“呃!” 巨大的阻力让我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气血翻涌!但我咬紧牙关,牙龈几乎咬出血来,右臂灌注了所有的力量,握着手术刀,狠狠向前刺去!目标不是锁孔,而是锁孔上方那张悬浮的照片!我要把它挑开!或者…把它钉在刀尖上带走!
就在手术刀冰冷的刀尖即将触及照片边缘、那圈剧烈闪烁的乳白微光的瞬间异变陡生!锁孔深处,那搏动着的暗红光芒,骤然从纯粹的吞噬之光中,分裂出一缕!这一缕光芒不再是暗红,而是带着一种极其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深紫色!它细如发丝,却快如闪电!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在万分之一秒内,如同一条阴险的毒蛇,猛地缠绕上了我握着手术刀、全力刺出的右臂!冰冷!
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冰冷瞬间顺着缠绕的紫光蔓延开来!仿佛手臂的血管里瞬间被注入了液态的氮气!但比冰冷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一种无法抗拒的……抽离感!不是抽离我的手臂,而是抽离……我的记忆!“嗡——!”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撬开了!如同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布满灰尘的箱子!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触感……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疯狂地从意识深处喷涌而出!不是我的记忆!是教授的!
画面: 无影灯惨白的光圈下,一只戴着无菌手套、沾着新鲜血迹的手,正稳定而精准地将一把银亮的手术刀刺入翻卷的、血肉模糊的创口边缘。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视角是俯视的,带着掌控一切的冷静。声音:心电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呼吸机有规律的送气声,吸引器低沉的抽吸声,器械轻微碰撞的金属脆响。背景里,似乎还有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压抑痛苦的女性呻吟?不,更像风声…雪原的风声?
气味: 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新鲜血液的铁锈味,还有一种…淡淡的、冷冽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清香?这清香突兀地夹杂在血腥和消毒水之间,带来一种尖锐的矛盾感。触感:指尖隔着薄薄乳胶手套,能清晰地感受到刀锋切割开坚韧筋膜组织时那细微的、令人愉悦的阻滞感和突破感。对,是愉悦!一种掌控生命、修复创伤、对抗死亡的…近乎神圣的掌控感和愉悦感!这感觉如此强烈,如此真实,几乎让我自己的手指也产生了共鸣般的轻微痉挛!
画面:*视线从血肉模糊的创口抬起,短暂地扫过旁边的心电监护屏幕。绿色的折线在稳定的区间内起伏。然后,视线极其自然地、如同呼吸般流畅地,转向了旁边辅助护士递过来的无菌纱布。纱布被接住,轻轻按压在渗血的创面上。就在这短暂的一瞥中,护士胸牌上的名字一闪而过林薇。一个普通的名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在记忆的接收端,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个名字…似乎与某个模糊的、被刻意遗忘的片段有关?与…自责?与…雪?声音:“血压稳住了。” 一个低沉、冷静、带着绝对权威的男声响起。是我的声音?不,是教授的声音!从“我”(教授的视角)的喉咙里发出。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任务完成的放松,但更深处…似乎隐藏着一缕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或者…空洞?
这些记忆碎片,带着强烈的感官冲击和教授独有的视觉、情感(尤其是那种掌控手术的冰冷愉悦感),如同高速旋转的碎片风暴,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它们试图覆盖、吞噬我本身的意识!我的头剧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冰锥在颅内疯狂搅动!眼前景象剧烈晃动、重叠,石台、石柱、血泊中的教授、搏动的锁孔、悬浮的照片……都在记忆碎片的冲刷下变得模糊、扭曲!“呃啊啊啊——!” 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记忆洪流和精神冲击而剧烈摇晃!刺向照片的手术刀刀尖,在距离照片边缘不足一寸的地方,失控地颤抖着,停滞不前!
锁孔中,那缕深紫色的光芒如同吸血的蚂蟥,死死缠绕在我的右臂上,贪婪地吮吸着、抽取着这些属于教授的记忆碎片!搏动的暗红光芒则趁机更加疯狂地冲击着悬浮照片的乳白微光,那道贯穿女子笑容的黑色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向下延伸!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爬向她纤细的颈项!照片上,那凝固的、温柔的、永恒的笑靥,在裂痕的侵蚀下,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令人心碎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