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无菌室(2 / 2)

他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沉稳地、一步步地走进了巷子深处,朝着林晚晚和沈砚走来。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每一步都踏在林晚晚紧绷的神经上。

林晚晚下意识地抱紧了沈砚,身体微微后缩,眼中充满了戒备:“站住!你是谁?!”“流浪汉”的脚步停在了林晚晚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林晚晚的心瞬间揪紧!以为对方要动手!

然而,那只沾满污垢的手,却只是伸进了破烂的兜帽衫内侧。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塑料密封袋。袋子是透明的,里面装着几样东西:一支一次性注射器。一支密封的肾上腺素针剂。一包无菌纱布。一卷弹力绷带。还有……一小瓶淡黄色的、标签模糊的液体(像是某种强力止血剂?)。

全是急救用品!而且显然是刚弄到的!“流浪汉”将密封袋轻轻放在林晚晚面前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然后,他后退了一步,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如同守护的磐石。

林晚晚看着地上的急救包,又抬头看向那个沉默如山的“流浪汉”,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瞬间冲垮了戒备!他……是来帮他们的?!不仅引开了追兵,还送来了救命的药品?!“你……”林晚晚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无法理解的困惑,“为什么帮我们?”

“流浪汉”依旧沉默。兜帽下的阴影里,只有那紧抿的、带着血迹的唇线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了指地上昏迷的沈砚,又指了指巷子深处更黑暗的方向——那个方向,正是通往“无菌室”所在区域的方向!他在指路!他在告诉他们该去哪里!

林晚晚瞬间明白了!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次是混杂着绝处逢生的激动和巨大的感激!她没有时间犹豫了!沈砚等不起!“谢谢!”她声音沙哑而真挚,对着那沉默的身影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她不再迟疑,立刻抓起地上的急救包,用牙齿撕开包装!

动作麻利而专业!她先取出肾上腺素针剂,拔掉针帽,没有丝毫犹豫,对准沈砚大腿外侧肌肉丰厚处——狠狠扎了下去!将药液快速推入!这是对抗休克、强心升压的最后手段!接着,她取出那瓶淡黄色的止血剂,用注射器抽取,再次扎进沈砚靠近伤口的肌肉!希望能暂时减缓失血!

最后,她用无菌纱布死死按压住沈砚肩胛那可怕的伤口,用弹力绷带一圈圈、用尽全身力气地缠绕、加压包扎!动作又快又狠,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压进去,堵住那生命的流失!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大汗淋漓,几乎虚脱。她探了探沈砚的颈动脉,虽然依旧微弱,但似乎……比刚才稍微有力了一丝?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吗?

她不敢确定,但这是唯一的希望!她挣扎着站起身,试图再次拖拽沈砚沉重的身体。就在这时,一只沾满污垢却异常有力的大手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沈砚的另一边肩膀。是那个“流浪汉”!

他依旧沉默着,兜帽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但他的动作沉稳有力,分担了沈砚大半的重量。他没有看林晚晚,只是微微侧身,示意她扶住另一边。林晚晚心中涌起巨大的暖流和感激。她用力点头,和“流浪汉”一左一右,架起沈砚冰冷沉重的身体。

高大的“流浪汉”承担了主要的重量,林晚晚只需要在旁协助支撑和指引方向。三人(准确说是两人架着一个昏迷的人)在狭窄、黑暗、如同迷宫般的旧城区小巷中,艰难地前行。

每一步都异常沉重。沈砚的身体冰冷,头无力地垂下。林晚晚的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疼,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但身边的“流浪汉”如同一座沉默的山,步伐稳定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力量。

不知走了多久,绕过了多少曲折的巷弄。终于,在穿过一条堆满废弃家具、几乎被堵死的窄巷后,他们再次回到了那条通往“无菌室”铁皮小门的死胡同!

斑驳的红砖墙,地上残留的刹车痕和暗红血迹,还有那扇半掩在巨大杂物堆后的、锈迹斑斑的铁皮小门……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却又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流浪汉”的脚步停在了铁门前。他示意林晚晚开门。林晚晚掏出那把染着面具人血迹的冰冷钥匙,插入锁孔。“咔哒。”门开了。熟悉的、带着浓重灰尘和化学药剂残留气息的冰冷空气涌出。

“流浪汉”没有进去。他将沈砚的身体小心地靠在门框边,然后后退一步,沉默地站在巷子的阴影里。他的目光(林晚晚能感觉到)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的沈砚,又极其短暂地扫过林晚晚紧握的拳头(里面是证据和钥匙),最后,他微微颔首,仿佛在告别。

接着,他没有任何停留,转身,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迷宫般的小巷深处。没有告别的话语。没有解释。只有沉默的援手和指引。林晚晚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谜团和深深的感激。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

她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沈砚沉重的身体拖进了铁门内,然后反手死死关上!沉重的铁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狭窄的阶梯通道里,只有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和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沈砚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林晚晚将沈砚小心地平放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再次检查了他的脉搏和呼吸,依旧微弱,但肾上腺素似乎在支撑着。无菌室……坐标……心电监护仪!她抬起头,目光穿透阶梯通道的昏暗,死死盯向下方那扇紧闭的、通往地下实验室的厚重绿门。那里,是最后的希望,也是……未知的深渊。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一步步,朝着那扇象征着最终谜底的大门,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