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冷光站在阴影中的‘钟馗’，如同从未移动过的冰冷雕塑。只有那只刚刚按下了执行键的手，极其缓慢地收回，手套的黑色在冷光下如同墨玉雕琢。帽檐的阴影依旧深重地笼罩着他的面容。
一切数据都指向了死亡边缘的绝对零度。那在悬赏榜上身价倍增的躯体，此刻在仪器读数上几乎等同于一块人形冰块。
但“钟馗”帽檐的阴影似乎微微压低了几度，那金属质感的摩擦音再次响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陈述道：
“脑干生物电…未归零…”他抬起那只带着手套的手，指向了悬浮面板上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那里闪烁着一个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表着脑干基础生理活动的、淡得几乎要融入背景的绿色小点！
“……还活着。”冰冷的宣判，不带一丝温度，“在…烛烬的余温里…”
滴……滴………
如同来自地狱深处永劫深渊的丧钟，那一声声缓慢而冰冷的电子单音是意识海平面上唯一浮标。林锐感觉自己沉在万载寒冰覆盖的冥海之底。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没有触觉。灵魂像是被剥离了一切依附的纯粹感知点，悬浮在一片绝对虚无和寂灭的中央。
右眼曾经的那片沸腾地狱被彻底冰封。剧痛消失得无影无踪，并非被治愈，而是…被取代。整个右眼，连同其后方连接至大脑深处的神经结构，仿佛已不再属于这副躯体的一部分。它们被一层无形的、绝对零度铸造出的透明冰壳彻底冻结、包裹、隔离。像博物馆里封存远古琥珀的展品，时间在那里凝固，生命被永恒地钉死在濒死的挣扎瞬间。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穿透骨髓的冰冷麻木感如同烙印般刻在那里。他能“感觉”到那被冻结核心的存在，却无法唤醒它，更无法调动一丝属于它的力量——它已成为这具行尸走肉体内一块被封存的禁忌异形金属。烛烬？烛火熄灭后冻结在灯芯上的那一抹残余的、不再散发光热只有形状的……冰蜡？
身体的其他部分？早已失去了任何知觉。四肢、躯干、内脏…像被剔除了神经的肉块，只剩下一具勉强维持着人形的、毫无温度的空壳。每一次那迟缓的“滴…滴…”声响起，像是某种无形的泵在工作，才能极其微弱地抽动一下早已被榨干的心房，将勉强能称之为血液的冰冷粘稠液体泵入同样濒临凝固的血管网络。肺叶早已停止了主动的起伏，只在那每一次的“滴…”声中，由外部输入的压力强行扩张一次，吸入一口冰冷到刺痛肺泡的寒流空气。
没有痛苦。
没有情绪。
没有未来。
只剩下冰冷。
甚至那冰冷都失去了参照的温度差异，成为了唯一的绝对存在。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直到——
啪嗒。
一声轻响。
并非来自仪器，也并非来自意识深处。那是来自外界的、物理层面的声音。像是什么极其微小、却又坚韧无比的东西，轻轻撞击在被低温封冻得异常脆硬的某种表面上发出的动静。
紧接着，是另一声更清晰的摩擦剥离声——似乎是某种粘性物质被强行撕开。
这声音细微无比，却在这片被死亡寂静统治的领域里，清晰地穿透了那些滴答的单音，如同一根投入死水的针！
林锐那被冰封的意识核心，仿佛被这极其微弱的外界扰动激活了某种最深层的、属于求生本能的应激机制！他那被寒霜彻底冻结的、无法移动的右眼——不！是眼球深层被冰封在凝固状态下的“烛龙”核心位置！核心深处那早已被强行冷却、熄灭的金属结构，仿佛被这外来的“剥离”声音从最微小的粒子层面撼动！极其微弱的、只有这个核心自身才能捕捉到的、代表着能量场波动的涟漪……被扰动了一丝！
这一丝涟漪的扰动，对于被绝对零度寒潮冰封的神经结构来说，无异于一场在深层发生的、无声的微小地震！
“滋……啦……”
这声音并非真实传入耳朵！而是直接在林锐那被冻结隔绝的视觉神经束内部炸开了一道极其细微、但清晰无比的…冰裂之音！
如同最锋利的钢针划过了坚冰表面！
右眼深处那片被强行压制的、代表着“烛龙”本质的光核！在那道裂痕产生的瞬间！极其突兀地、异常猛烈地迸溅起一丝细小、扭曲、如同挣扎痉挛般的——
暗红色弧光！
一股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凶戾灼烫感！瞬间穿透了那层仿佛坚不可摧的冰壳！顺着那道刚刚被撕裂出的微观裂痕！像一条被激怒的剧毒火蛇！沿着视觉神经的束带逆流而上！狠狠噬咬在林锐那几乎同样被封冻的意识感知点上！
“呃…！” 一声无法压制的、如同灵魂被烙铁烫伤的短促痛哼，猛地从林锐干裂冰凉的唇缝间喷溅出来！被冰封的喉咙如同生锈的轴承摩擦撕裂！伴随着这声剧痛下的呻吟，一口猩红滚烫的血沫，如同小小喷泉般涌出，星星点点溅在覆盖于他胸前的无菌敷料上！刺目得像是宣告生命最后挣扎的残酷印记！
生命体征监护仪那缓慢的滴…滴…声瞬间被打破！仪器发出高亢急促的警告鸣叫！
嘀嘀嘀嘀嘀——！！！！！
心率线跳陡然飙升！
“警告！神经锁压制松动！生命体征波动阈值突破！”
“警告！右眼区域核心温度异常回升0.7度！能量逸散迹象出现！”
冰冷的电子音骤然变得尖锐。
那只一直安静趴在冰冷金属柜上、如同琥珀瞳孔凝聚时空的狸花猫，也在林锐咳出血沫的瞬间骤然抬头！金色竖瞳锐利如刀锋！牢牢钉在了林锐那只不断轻微抽动、眼睑下似乎有暗红火苗翻涌的右眼上！它背部弓起，柔顺的毛发根根竖立，尾巴僵直地微微抖动，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到近乎无声的威胁性咕噜声，如同蓄势待发的兽瞳利刃！
逆光而立的‘钟馗’，身影依然如同一尊被时间遗忘的黑色墓碑，但一直静默如石的手臂却轻微地抬动了一下。那只戴着纯黑贴胶薄手套的手掌微微张开，掌心对准了林锐的方向，但又并未落下。他似乎在捕捉着某个极其微弱的、难以被仪器探测到的能量变化。
帽檐深垂的阴影下，沙哑冰冷如同锉刀刮擦金属的声音低低响起，每一个字都凝结着纯粹的寒意与命令：
“目标脑干活动激活…应激反抗阈值…锁定…‘他’来过…留了东西…必须处理掉…”
他的手没有收回，手掌虚悬。
“……准备‘断尾’程序…”
混乱！绝对的混乱！
身体的麻木被那股沿着神经束蹿升上来的灼烫撕裂感暂时突破！如同滚热的岩浆沿着冻结的冰川断层逆流而上！右眼在疯狂地抽搐！眼睑不受控制地张开、闭合！眼球的每一次转动都牵扯着被冰封又强行撬动的神经结构发出无声的哀鸣！但更清晰的，是那股凶戾意志的疯狂扑击！那是被强行压制后的滔天怒意！
这股撕裂性的灼痛如同信号枪，唤醒了这具濒死躯壳深处更多被寒潮冻结的本能感知！冰冷滑腻的材质紧紧包裹着躯干！胸口的心电贴片传来细微的放电感！手臂上留置针冰冷的尖端戳入皮下！脖颈因为刚才猛烈的咳嗽而肌肉痉挛般地剧痛！鼻腔里浓烈到窒息的消毒水气息混杂着那口咳出血液独有的铁锈腥甜……以及……
一种全新的、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刺激感！
刺激感来自左耳后侧！靠近枕骨下方的位置！
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灼热！像有一小片刚从壁炉里弹出来、尚未完全冷却的烫手煤渣！被强行按在了他那冰冷发麻的皮肤之下！不深！就在皮下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紧贴着发根！那份灼热正在皮肤下顽强地散发着热能！像一颗被强行植入、刚刚启动倒计时的微缩核熔炉！微弱却顽强地对抗着深入骨髓的寒冷！
有东西！
被植入进去的东西！ 一股悚然的明悟如同冰锥般刺穿了林锐混乱的意识！
就在他昏迷或者刚刚被寒潮冻结的时候！
在那“烛龙”核心被强行锁死、自身意识沉入冰封地狱的瞬间！
“钟馗”那沙哑冰冷的尾音如同余烬中爆开的最后一点火星——“…他来过…留了东西…”——瞬间在林锐意识里轰然炸响！结合现在左耳后这突兀出现的、散发着对抗寒潮的微热异物的真实触感！所有碎片在强行拼凑！
是那个隐藏的存在！
是那个在地下空间爆炸的最后一刻，用冰冷丝线设下陷阱、又用无法形容的精神寒意冻伤他右眼的东西！
那东西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后潜入了这个诊所？！或者……根本就是和“钟馗”达成了某种协议？！在他如同被解剖的实验品躺在手术台上时，亲手植入了这个……定位器？！或监听器？！或更致命的追踪目标？！
“必须处理掉…”‘钟馗’冰冷的命令如同重锤砸在冰面！
林锐的意识内核在这一刻发生了剧烈的坍缩和撕裂！一边是右眼那被“烛龙”凶戾意志疯狂冲击、如同被置于熔岩和寒冰交替地狱的剧痛；一边是这突然感知到的、如同附骨之蛆般致命的植入异物带来的强烈危机感！那微弱的灼热现在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反复刺入！要烧穿他的脑壳！
冰封的意志在剧痛和死亡威胁的双重高压下炸裂！
要跑！
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毁掉那个东西！在所有人追上来之前！
所有残存的本能都在尖啸！他强行调动那被严重冻伤、几乎瘫痪的四肢！他需要一柄刀！或者能划开那层皮肉的任何东西！挖出那个滚烫的信标！他需要知道出口！需要挣脱身上这些该死的束缚！
“呃…吼…！”野兽般的低吼再次从喉咙深处挣扎出来！被冻伤的声带发出难听的嘶哑！他布满冷汗的身体因为极度用力的尝试而剧烈抖动！试图去撕扯胸前那些覆盖物！去掰扯手臂上刺痛的输液针！
然而！绝对的力量压制！
冰冷的柔性材料和束缚带如同高强合金打造，纹丝不动！留置针被更牢固地锁死！身体与冰床冰冷的连接结构发出金属的嗡鸣！肌肉被过度激发带来的撕裂感再次涌上来！冰封寒潮如同无处不在的枷锁，刚刚撬动的神经在寒潮持续的镇压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崩断般的哀鸣！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减！那好不容易感知到的微弱灼热点也似乎被汹涌的寒潮重新覆盖、压制，迅速减弱下去！
不！！！
绝望如同更深的寒冰，再次包裹了他！就在意识即将第二次被这无尽寒潮拖回死寂深潭的瞬间——
呲……啪！
一个极其清晰、带着某种脆性物质破裂声响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
不是幻觉！
林锐那混乱的目光本能地被声音来源吸引——来自左肩方向！他刚才尝试抬起手臂时带动的视野余光区域！
就在离他左手约十几公分距离！一个固定在金属支架上的、原本用来放置点滴瓶或者其他小器械的U形托盘的边缘！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一块只有火柴盒大小的、薄如蝉翼的半透明塑料片！
它被极其精妙、或者说是随意地卡在U形托盘一个不起眼的、并不规则的金属焊接缝隙里！
塑料片本身极其光滑，在冷光下如同凝冰。但真正攫取林锐全部注意力的，是那塑料片的透明表面！
上面用极细的笔尖刻下了一行字！
刻痕极其纤细锐利，像是激光刻蚀，又像是某种极其锋锐的金属丝瞬间划过冻结的冰面留下的印记。
字迹很小！但清晰无比！林锐混乱的视野甚至都看清了每一个笔画的细节！
冰冷的、斜斜向右上方伸展的字体，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傲慢杀机：
“寒锋…蚀月…龙脉…还有我…都喜欢追着…烛烬的余温…”
嗡！！！
最后的“余温”两个字落入林锐意识深处的瞬间！如同点燃了一整个炸药库！
右眼深处那片被强行冻结的“烛龙”核心像是被这赤裸裸的嘲弄、被这被所有敌人如同秃鹫般盯上分尸的绝境画面彻底点燃了最后的、最深层的狂怒！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毁灭意志的能量脉冲完全无视了那100%功率的寒潮镇压！如同从地心涌出的灭世熔岩！从核心的每一处缝隙中爆炸性地喷薄而出！
咔嚓嚓嚓——！！！
这一次！是清晰的、无数的冰裂声在右眼神经内部疯狂炸响！如同冰川的哀鸣！
那股熟悉的、撕裂灵魂的灼烫狂暴感再次飙升！比上一次更加暴烈！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身体的力量诡异地被这股源自异端的愤怒强行点燃！
“吼啊啊啊啊——！！！”
林锐发出了如同垂死凶兽最后的咆哮！被冻伤的肌肉爆发出不符合现状的诡异力气！一只被束缚的手臂猛地向上屈起！那紧紧包裹的柔性材料在巨大的对抗力量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拉伸声！
他不是要攻击！不是要反抗“钟馗”！这股疯狂的力量只有一个目标！
那只被强行屈起、带着留置针的手臂！如刀！如锤！不顾一切地！狠狠砸向自己的左耳后！那块微弱的灼热点的所在！！
用这残躯仅存的力气！哪怕砸断自己的颈骨！也要把那该死的、如同附骨之蛆的信标连同那块皮肉一起砸烂！
“警报！强制神经锁崩溃！”
“体征失控！强制镇静失效！”
“目标自毁意图明确！执行最高约束！”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瞬间拔高到极致！
“强制…制动…释放！”‘钟馗’那金属摩擦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的波动！同时他那一只虚悬的手掌猛地张开！对准林锐方向用力一抓！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将空气都挤压冻结的能量力场瞬间爆发！笼罩向病床上疯狂挣扎的身影！试图将他再次压制！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那只一直如雕像般监视着林锐右眼异变的狸花猫，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视线不再锁定林锐那只炽热燃烧、冰壳裂纹密布的右眼！而是猛然抬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精准度，转向了‘钟馗’刚刚做出抓握动作的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掌！
更确切地说——是转向了‘钟馗’那只手掌刚刚张开的瞬间，从其动作间隙中被露出来的、袖口边缘的一个微小细节！
在深色作战服袖口边缘极其不起眼的内侧，靠近手腕接口缝线的位置——一缕微不可察的、极其细短的、如同新鲜拔下的、还带着某种韧劲的枯草断茎！
断茎就那么极其巧合地卡在袖口边缘的织纹缝隙里，被手套的黑色掩盖得几乎无法察觉！
这只猫——在这电光火石、‘钟馗’全力调动力场制压林锐的关键瞬间！捕捉到了那个微乎其微的自然产物残留！那丝残留的、与这纯净寒狱格格不入的“外界”味道！被泥土和青草浸染过的味道！
“喵呜——！！！”
一声尖锐得如同钢片刮擦玻璃、充满了强烈警告和驱逐意味的凄厉猫啸！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撕破了充斥着急促警报和能量波动的死寂空间！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寻常猫咪攻击性的精神啸叫如同一道无形的锐刺！精准地、带着扰乱能量调频般的效果！瞬间穿刺了‘钟馗’正在全力构筑的强制性冻结力场！
咔嚓！
一声沉闷得如同灵魂破裂的声响！
那道即将笼罩、彻底冻结林锐全身的无形力场，在狸花猫这声诡异的惊声尖啸干扰下，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甚至不足零点一秒的瞬间延迟和扭曲波动！
噗嗤！！
沉闷的、血肉骨骼碰撞的撕裂声响随即炸开！伴随着某种细小精密元器件瞬间粉碎的破裂声！
林锐那只灌注了最后疯狂意志、夹杂着“烛龙”爆发出的灼热力量的手肘！在千钧一发之际！撞上了那层被猫啸干扰了一刹那的无形力场波动空隙！狠狠、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自己的左耳后！
没有砸断脖颈！但力量足以让那块紧贴枕骨下方的皮肉和浅层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啪嗒。
一个小小的、沾染着新鲜血迹和零星组织碎末、已经被硬生生撞碎变形、还在微微冒着残留电路火花的东西……从他砸烂的皮肉伤口中……弹了出来！掉落在他身侧冰冷的合金金属地面上！
那东西……是一个暗银灰色的、约莫绿豆大小的不规则微型金属方块！表面布满了精密的细密沟壑电路！一些断裂的、如同活体神经纤维般的黑色纳米丝线从破碎的金属块断裂口拖曳出来……那是它在被强行从组织内撞离时撕裂出来的信号连接线！
就在这碎裂的、还在闪烁最后挣扎电弧的微型方块表面！一个极其微小的、仿佛是用特殊激光蚀刻上去的字体标记——一个扭曲的、如同缠绕在断头斧上的毒蛇般的纹路图案！
“寒锋”。
那黑衣女子的冰冷代名！
“入侵源销毁确认…样本数据中断…”冰冷的人工电子音如同宣判。
滴……
生命监护仪那急促的警告音突然停滞了一下，随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缓慢，却似乎多了一丝顽强的……挣扎？！
林锐砸落回冰冷的医疗床面，右眼内部因为刚才爆发的力量彻底透支而陷入一片更加深沉、如同燃烧殆尽的炉渣般的痛苦深渊。但左耳后那曾经如同灼烧印记的位置，终于只剩下了纯粹的皮肉撕裂伤带来的锐痛！那股附骨之疽般的异感消失了！
那碎裂的金属块在地面上残存的热量快速消散，残留电路闪动的微弱火花也迅速湮灭在渗透而来的低温里。
那只发出凄厉猫啸的狸花猫，依旧弓着背，警惕如雕塑，金色竖瞳死死盯着掉落在冰冷地面上的那点破碎银屑。然后，极其缓慢地转动头颅，目光再次投向了林锐那只失去所有神采、彻底陷入灼伤麻木的右眼，瞳孔深处仿佛有复杂的、无法解读的数据流掠过。
阴影中的‘钟馗’，悬在空中的手缓缓放下。帽檐下的阴影似乎更加浓郁沉重了几分。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如同铁铸。
空气中只剩下两种声音在交织：
心脏在衰竭边缘挣扎的、低沉到几欲断绝的…滴…滴…
还有那深埋皮肉之下、刚刚被“烛龙”反噬又被强行“烛烬”冰封的未知金属核心深处、传出的一声声更加遥远的、代表着某种可怕进程正在复苏的…沉重搏动！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