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冲刷掉所有的痕迹。而玉龙寺的方向,只有一盏孤灯在黑暗中闪烁,像义经传说里那盏引向死亡的鬼火。
四、玉龙寺对决与初恋谜题
玉龙寺的山门早已倾颓,朱红色的漆皮剥落,露出里面的朽木。新一(柯南)推开虚掩的大门,庭院里的杂草没过膝盖,中间的石板路上,放着个拍皮球,正随着风轻轻晃动。
“我来了,放了和叶。”新一的声音在空荡的寺院里回荡。正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黑色和服的男人站在佛像前,脸上戴着能剧里的“怨灵”面具。
“你果然来了,服部平次。”男人的声音经过处理,嘶哑得像磨过砂纸,“把《义经记》交出来,我就放了那女孩。”
和叶被绑在佛像前的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看到“平次”时,眼睛亮了亮,又立刻充满担忧。新一注意到她发间的樱花簪不见了,地上散落着几颗水晶珠——和元太捡到的一模一样。
“《义经记》不在我身上。”新一慢慢走近,目光扫过男人腰间的玉佩,那上面刻着“西条”二字,“你是西条大河,‘源氏萤’的成员,也是‘义经’的后代。”
男人猛地抬头,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八年前佛像失窃案,你当时就在山能寺当学徒,对不对?”新一的语气平静,“你利用职务之便,和‘源氏萤’里应外合,偷走了佛像,却因为分赃不均和首领闹翻。这些年你一直以‘义经’的名义潜伏,杀了所有知道秘密的人,就是为了独吞佛像。”
西条大河扯错,那些蠢货根本不配拥有义经大人的遗产!”他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书,正是《义经记》,“画中的谜题我早就解开了,只要杀了你,就没人能阻止我!”
他突然从佛像后抽出一把刀,直刺新一的胸口新一侧身避过,顺势踹向对方膝弯。西条踉跄着后退,刀划破新一的衣袖。“你不是平次!”他惊怒交加,挥刀再刺,却被新一抓住手腕,借力将其按在佛像上。“佛像藏在樱花树下,水晶珠是记号!”新一厉喝,西条目眦欲裂,却已无力挣扎。
雨丝斜斜地扎进玉龙寺的破窗,在地面洇出星星点点的湿痕。西条大河被按在佛像上的手还在徒劳地挣扎,刀刃在昏暗中反射出冷光,离新一的咽喉不过寸许。就在这时,寺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清亮的喝声:“哥!我带平次哥来了!”
工藤夜一的身影撞开朽坏的山门,灰色的校服外套下摆还在滴水,身后跟着被半扶半拽的服部平次。平次的脸色依旧苍白,唇角却抿得很紧,看到被绑在柱上的和叶时,他猛地挣开夜一的手,踉跄着扑过去,手指颤抖地去解绳索——那绳索绑得极紧,显然是怕和叶挣扎,活结被故意拧成了死扣。
“别动!”夜一突然低喝一声,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两把短刃,手腕一翻就朝西条的部下掷去。那些人刚从偏殿涌出来,还没看清来人,就被短刃钉中了手腕,兵器“哐当”落地。夜一的动作快得像阵风,校服的衣角扫过积灰的供桌,带起的气流掀动了供桌上的残烛,火苗突突地跳了两下,照亮他眼里的厉色:“早就看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东西不顺眼了!”
他旋身踢向最近的一个部下,脚尖精准地落在对方膝盖弯,那人惨叫着跪下时,夜一已经抓住他的后领,将其整个掼向墙角的香炉。陶制的香炉应声碎裂,香灰混着雨水漫了一地,呛得剩下的人不敢上前。夜一甩了甩沾灰的手,朝平次扬下巴:“平次哥,先救人和叶姐,这些杂碎交给我!”
平次的手指还在和绳结较劲,听见这话头也没抬:“谢了,小夜。”他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小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结是‘源氏萤’的死结,得从反向解。”刀尖挑开绳头的瞬间,和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里的布条被震松,她含混地喊:“平次……小心……他们带了迷烟……”
话音未落,偏殿的阴影里果然飘出淡青色的烟,夜一反应极快,一把扯下校服外套捂住口鼻,同时将平次和刚解开绳索的和叶往佛像后拽:“屏住呼吸!”他的外套布料厚实,暂时挡住了烟味,“这些烟里掺了料,吸多了会手软脚软!”
西条大河趁乱挣脱新一的钳制,反手将刀劈向平次——他看得清楚,这群人里平次最在意和叶,挟持住他才能翻盘。然而刀锋离平次后心还有半尺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偏,西条踉跄着回头,只见新一站在佛像左侧,右手还保持着掷出念珠的姿势,那串菩提子念珠正好缠在他的刀背上。
“你的对手是我。”新一的声音透过布料传来,带着点闷响。他刚才情急之下扯断了佛像前的供桌念珠,此刻左手正按在胸口——那里的皮肤开始发烫,药效在烟味的刺激下似乎加速消退了,骨头缝里像钻进了无数根细针,疼得他指尖发颤。
“装腔作势!”西条怒吼着挥刀再砍,却没注意新一的瞳孔在烛火下微微收缩——那是药效退去前的征兆。新一故意卖了个破绽,让西条的刀擦着肩头掠过,同时借着转身的力道,将腰间最后一枚烟雾弹砸向地面。
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夜一立刻拽着平次和叶蹲低:“哥!速战速决!”
新一在烟雾里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他听见西条的脚步声在右侧,便凭着记忆侧身避开,手肘狠狠撞向对方肋骨。西条闷哼一声,刀势却更猛了,显然是想速战速决。新一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人影渐渐和八年前那个总跟在身后喊“新一哥”的小不点重合——那时夜一才上小学,却已经会拿着玩具刀帮他“挡子弹”,说长大了要当哥哥的后盾。
“小夜……”他无意识地呢喃,突然觉得手腕一麻,刀被西条挑飞。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烟雾里冲出一道灰影,夜一的短刃精准地刺中了西条握刀的手,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西条的刀“当啷”落地。
“哥!你没事吧?”夜一扶住摇摇欲坠的新一,手指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猛地一惊,“药效过了?”他迅速从背包里摸出个小巧的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枚琥珀色的药丸,“这是博士新配的缓释剂,能再撑半小时!”
新一仰头吞下药丸,喉咙里的灼痛感稍缓,他按住夜一的肩膀:“别管我,看住西条。”
这时平次已经扶着和叶退到殿外,正对着手机大声报地址,和叶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还是吸了点迷烟,却倔强地站在平次身后,手里紧紧攥着枚从地上捡的水晶珠——那是刚才挣扎时从发间掉出来的,正是八年前她拍皮球时滚到平次脚边的那一颗。
“原来……”平次低头看着她掌心的珠子,突然想起八年前那个雨天。他在山能寺的樱花树下捡到颗水晶珠,转身时撞进个小女孩的怀里,她的发间别着樱花簪,皮球滚到他脚边,里面滚出的正是这样一颗珠子。女孩当时红着脸说“这是我娘给的,能带来好运”,而他傻乎乎地把自己的备用刀穗塞给了她,说“这个更厉害,能辟邪”。
“平次?”和叶的声音带着点迷烟后的沙哑,“你怎么哭了?”
平次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在流泪。他把和叶往怀里带了带,用外套罩住她的头,挡住飘进来的雨丝:“没什么,沙子进眼睛了。”怀里的人轻轻挣了挣,他便搂得更紧,“等下警察来了,我们去吃你最爱的鲷鱼烧,加双倍红豆馅。”
此时殿内的打斗已经结束,夜一用西条的腰带将西条捆在香炉腿上,转身时看见新一靠在佛像上,脸色白得像纸。他走过去掏出个保温杯:“博士说这是用艾叶和生姜煮的,专门缓解药效消退的副作用。”杯盖打开时,温热的水汽裹着药香漫出来,新一接过杯子,指尖的颤抖渐渐平复,才发现夜一的校服肘部破了个洞,渗出血迹——刚才挡西条那一刀时,这小子没躲。
“你这伤……”
“小伤。”夜一挥挥手,校服袖子被他随意地卷起来,露出手肘上的伤口,“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他朝殿外努嘴,“你看平次哥那样,估计今晚就能开窍,比你的伤重要多了。”
新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平次正笨拙地给和叶喂水,和叶的脸颊红得更厉害,却乖乖地张着嘴。雨不知何时小了,晨光正从云层的缝隙里漏下来,在两人身上镀了层金边。他喝了口姜茶,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胃里,突然想起兰还在天龙寺等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兰发来的消息:“新一,你说的那个樱花许愿牌,我帮你挂在最高的那棵树上了,写了‘等你回来’。”
五、樱花树下的约定
半小时后,警车的鸣笛声从山下传来,红蓝交替的灯光映在玉龙寺的残垣上,像极了八年前佛像失窃那晚的警灯。夜一看着警察押走西条和他的部下,突然碰了碰新一的胳膊:“哥,趁平次哥没注意,我先送你去天龙寺。”他从背包里翻出件连帽卫衣,“换上这个,免得被兰姐认出来。”
卫衣的帽子很大,能遮住大半张脸。新一换衣服时,夜一在旁边数着时间:“博士说缓释剂的效果只能算‘伪稳定’,你和兰姐待最多一小时就得走,不然变回柯南的样子会很麻烦。”他塞给新一一个小巧的信号器,“按一下我就来接你,别硬撑。”
天龙寺的樱花比山能寺的晚开了几天,此刻正落得纷纷扬扬。兰坐在观景台的石凳上,手里拿着支樱花味的棒棒糖,看到戴着连帽卫衣帽子的人影时,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新一?”
新一在她身边坐下,故意用变声器压粗了声音:“怎么,不像?”
兰却突然笑了,伸手摘下他的帽子:“你的眼神骗不了人。”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骨,“上次在游乐园分别时,你也是这样皱眉看我,说‘等我回来’。”
樱花落在她的发间,像八年前他送她的那支樱花簪。新一的喉咙有些发紧,药效带来的稳定感正在消退,指尖已经开始发麻。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这个给你。”里面是枚樱花形状的银戒,“上次在京都看到的,觉得适合你。”
兰接过戒指时,指腹蹭到了他的手,她突然抬头:“你的手好烫……”
“可能是跑太快了。”新一避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山峦,“兰,我这次回来……”
“我知道。”兰突然打断他,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你总是这样,来去匆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但没关系,我等你。就像这樱花,每年都会开,我知道你总会回来的。”
新一的心脏猛地一缩,药效的消退带来剧烈的眩晕,他扶住石凳的边缘,才没让自己倒下。兰立刻扶住他:“新一?”
“没事。”他强迫自己笑了笑,“公司那边还有急事,我得先走。”他站起身时,帽子又滑了下来,遮住脸的瞬间,他听见兰说:“下次回来,我们去看《义经记》的舞台剧吧?我买了两张票。”
“好。”新一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飘,他转身快步走向寺门,不敢回头——他怕看到兰的眼睛,就再也挪不开脚步。口袋里的信号器被他按响时,夜一的摩托车声正好从巷口传来。
六、未说出口的告别
摩托车在夜色里穿行,新一靠在夜一的背上,意识渐渐模糊。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兰站在樱花树下的样子,她的无名指上闪着银光,像落了片永远不会凋谢的樱花。
“哥,你睡着了?”夜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少年人的清亮,“兰姐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了,你看到没?”
新一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得更深。夜一也不再说话,只是放慢了车速,让风更温柔地拂过——他知道,有些情绪需要藏在风里,就像平次哥藏在和叶发间的水晶珠,像他藏在靴筒里的短刃,像哥藏在变声器后的真实声音。
玉龙寺的方向,警灯已经远去,只有那棵八年前和叶拍过皮球的老樱花树还立在原地,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粉色的雪。平次正蹲在树下,帮和叶擦掉裙摆上的泥点,和叶的手里还攥着那颗水晶珠,珠子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映得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像幅不会褪色的画。
而山能寺的客殿里,柯南揉着发疼的太阳穴醒来,看到灰原正往他手里塞解药的副作用抑制剂。“夜一已经把情况都告诉我了。”灰原推了推眼镜,“兰那边,我刚才发消息说你突然有个案子要处理,先走了。”
柯南点点头,指尖触到口袋里的小盒子,里面的银戒已经不在了——他记得自己最后做的事,是把戒指放进了兰的首饰盒,就在那支樱花簪旁边。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柯南拿起桌上的《义经记》,翻开第一页,上面有行新写的字,是平次的笔迹:“初恋是藏在水晶珠里的光,要等很多年后才知道,那光一直都在。”
他合上书时,听见远处传来早班车的鸣笛声,像在提醒着什么。或许就像夜一说的,有些告别不需要说出口,就像有些约定,藏在樱花里,藏在水晶珠里,藏在每年都会盛开的春天里,比任何语言都更长久。
七、晨光里的伏笔
第二天清晨,和叶在平次的背包里发现了个陌生的小袋子,打开一看,是用红绳串起来的水晶珠,正好七颗,像极了她小时候弄丢的那串。平次挠着头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耳朵却红到了耳根。
兰在首饰盒里发现了张纸条,是新一的笔迹:“舞台剧的票在抽屉第二层,记得带伞,京都的春天总下雨。”她摸着无名指上的银戒笑了,阳光透过窗纱落在戒指上,折射出的光斑晃了晃,像极了新一转身时,帽檐下闪过的那抹眼神。
夜一在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找到了个没拆封的护肘,是新一买的,尺寸正好适合他昨天受伤的手肘。他把护肘套上时,发现里面夹着张便签:“下次别用校服挡刀,丑死了。”
柯南坐在侦探事务所的窗边,看着毛利小五郎对着《义经记》的封面发呆,兰正哼着歌收拾餐桌,阳光从她发间穿过,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金点。他摸出手机,给夜一发消息:“今天去不去山能寺?听说住持煮了新茶。”
消息发出的瞬间,窗外的樱花又落了几片,像在为某个未说出口的约定,落下温柔的注脚。而那本《义经记》的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像是用铅笔写的,又像是用泪痕晕开的:
“所有的告别,都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