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和灰原哀交换了个眼神——时机差不多了。
四、枪声与真相
7点40分,一声清脆的枪响突然划破夜空。
“什么声音?”小兰吓得捂住嘴。
“是枪声!”毛利小五郎猛地站起来,“在顶层!”
众人慌忙冲向楼梯,夜一却故意放慢脚步,灰原哀拉住小兰:“别急,小心脚下。”趁众人注意力集中在楼梯上,夜一转身跑向后院,从槐树立洞拿出个用报纸卷着的长杆——正是组装狙击枪的枪管。灰原哀则留在走廊,用手机拍下佐伯健太下意识摸手链的动作,以及宫本明紧攥衣角的模样。
顶层套房的门从里面反锁了,毛利小五郎用力撞了几下才把门撞开。藤井宏倒在窗边,胸口插着一把改装过的气枪,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窗户大开着,晚风吹进来,吹动了窗帘。
“藤井先生!”白河雪尖叫着扑过去,却被毛利小五郎拦住。
“别碰现场!”毛利小五郎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藤井宏的脉搏,“还有气!快叫救护车!”
柯南跑到窗边,看到窗沿上有个新鲜的弹孔,位置正好对着藤井宏倒下的地方。窗外的地面上,散落着几颗小石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带进来的。
夜一拿着长杆走进房间,指着窗台下的铁管:“毛利叔叔,你看这上面的油迹,和狙击枪枪管里的一致。”他把长杆放在地上,“凶手用钓线和重锤固定枪的位置,从楼下远程射击,然后回收装置,只留下弹壳碎片。”
灰原哀跟着走进来,把证物袋递给随后赶到的目暮警官:“这是在铁管上提取的机械油样本,还有窗沿的纤维,和佐伯健太先生手链上的纤维成分相同。”她看向脸色苍白的佐伯健太,“您的手链,应该是在调整重锤位置时被铁环刮到的吧?”
佐伯健太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宫本明突然跪倒在地:“不是我!是他逼我的!”他指着佐伯健太,“是他说藤井宏剽窃了他的设计,让我帮忙组装枪……我只是想吓唬吓唬藤井先生,没想真的开枪!”
“吓唬?”夜一冷笑一声,拿出手机里的设计图照片,“这张被涂改的设计图,角落原本写着你的名字吧,宫本明?”他放大照片,涂改处隐约能看到个“明”字,“藤井宏不仅剽窃了佐伯健太的创意,还把你的辅助设计也据为己有,所以你们才联手报复。”
白河雪突然哭了起来:“对不起……我知道他们的计划,但我没阻止……藤井他太贪心了,那些设计明明是健太和明辛苦画出来的,他却拿去领奖……”她拿出手机,点开那条未发送的短信,“我本来想阻止他们的,可我……”
佐伯健太闭上眼睛,缓缓开口:“上海现代美术馆的设计,核心创意是我想的,细节部分是宫本完善的。藤井宏把我们的设计改了个名字,就说成是自己的作品。我们找他理论,他却威胁说要让我们在业内混不下去……”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不甘,“我只是想让他身败名裂,没想过要他的命。”
“枪是你改装的,重锤是你绑的,”柯南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冷静,“你早就计划好了要杀他。宫本明只是被你利用了宫本明的愧疚感,让他以为这只是一场“警告”。”柯南走到佐伯健太面前,仰头看着他,“你在改装气压枪时,特意调整了射程和冲击力,确保能造成致命伤。老槐树上的钓线长度、重锤的重量,甚至铁管的角度,都是精确计算过的——你早就知道藤井先生会在那个时间站在窗边。”
佐伯健太猛地睁开眼,瞳孔因震惊而收缩:“你怎么会……”
“因为设计图。”夜一接口道,将手机里的设计图照片放大,“上海现代美术馆的中庭设计,和向日葵酒店顶层套房的格局几乎一致。你太熟悉这个空间了,甚至能预判藤井宏的动线——他每次思考时,都会站在窗边看庭院的槐树,这个习惯你早就摸透了。”
灰原哀补充道:“你手链上的‘K’形划痕,与槐树枝桠上铁环的磨损痕迹完全吻合。机械油的化验报告刚出来,和你车备用油箱里的油成分完全相同。还有窗沿的透明纤维,其实是你手链上的银饰氧化碎屑,只有反复摩擦铁环才会产生。”
佐伯健太的肩膀垮了下来,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链,那是他刚入行时,宫本明送他的生日礼物,链扣上的划痕是今天下午绑重锤时不小心蹭到的。他原以为这些细节无人在意,却没想被三个孩子一一拆解。
“为什么……”宫本明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明明说只是吓唬他……”
“吓唬?”佐伯健太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你以为藤井宏那种人会怕吓唬吗?他毁掉的是我们十年的心血!我熬夜画的草图,你跑遍工地测的数据,就因为他是‘着名建筑师’,就能把一切据为己有?”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眼睁睁看着他在发布会上说‘这个创意源于我对光影的思考’,看着他把我们的名字从设计团队里删掉,你让我怎么忍?”
走廊里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目暮警官挥了挥手,示意警员上前铐住佐伯健太。
“等等。”白河雪突然开口,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藤井……他昨天交给我的,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把这个交给警方。”
信封里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藤井宏将向日葵酒店30%的股份转给了佐伯健太和宫本明,还有一封手写的信。信里说,他知道自己剽窃的事早晚会暴露,原本想在美术馆奠基仪式后公开道歉,把设计权还给他们,“……我老了,太在乎虚名,却忘了设计最本真的东西是尊重。”
佐伯健太看着信,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一直以为藤井宏毫无悔意,却没想对方早已准备好赎罪。可一切都晚了,枪声响起的瞬间,所有退路都被堵死。
宫本明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脸,呜咽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白河雪站在窗边,看着救护车将藤井宏抬走,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夜一、柯南和灰原哀站在角落,看着这场闹剧落幕。小兰走过来,轻轻揉了揉柯南的头发:“你们三个……好像早就知道了?”
柯南仰起脸,露出孩童式的笑容:“是毛利叔叔厉害呀,我们只是在旁边看了看。”
夜一低头看了眼手机,助理发来消息说股权转让协议有效,佐伯健太和宫本明的设计权很快会被官方承认。他收起手机,看向灰原哀,对方正好也抬头看他,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释然。
救护车渐渐驶远,警笛声也随之消失在山间。向日葵酒店的庭院里,老槐树的叶子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这场因贪婪与执念而起的悲剧。
“其实……”灰原哀突然开口,“藤井宏西装裤上的泥土,应该是他下午在槐树下跪着忏悔时蹭到的。”
夜一点头:“他或许早就预感到了什么。”
柯南望着天边的晚霞,轻声道:“设计的本质是建造,而不是毁灭啊。”
三人相视一笑,转身跟着小兰下楼。餐厅里的晚餐还没撤,毛利小五郎正对着和牛大快朵颐,嘴里还嘟囔着“不愧是我,轻松破案”。夕阳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洒进来,给一切都镀上了层温暖的金色,仿佛刚才的枪声从未响起过。
只是老槐树上的钓线还在随风飘荡,像一根无形的线,缠绕着每个人心里的遗憾。而那些藏在设计图里的真相,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阳光下露出最本真的模样。
夕阳的金辉透过向日葵酒店餐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长条餐桌上,精致的餐具泛着柔和的光泽,刚上桌的法式香煎鹅肝还冒着热气,黄油融化的香气与窗外槐树的清香缠绕在一起,冲淡了下午那场闹剧留下的紧绷感。
毛利小五郎刚坐下就直嚷嚷:“饿死我了!下午忙了半天,早就该好好吃顿好的!”他一眼瞥见桌上的清酒,眼睛顿时亮了,正要伸手去拿,却被工藤夜一递过来的一瓶白酒截了胡。
“毛利叔叔,尝尝这个吧,”夜一笑着拧开瓶盖,醇厚的酒香立刻漫了开来,“这是我托朋友从贵州带的陈酿,比清酒烈一点,但后劲绵柔,很适合配红肉。”
“哦?白酒?”毛利小五郎接过酒瓶,对着光看了看,瓶身上没有花哨的标签,只贴着一张手写的“十五年陈”,“小伙子懂行啊!我年轻的时候在北海道办案,喝过一次正宗的中国白酒,那滋味,现在想起来还馋!”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刚抿了一口就眯起眼睛,“嘶——够劲!这酒香里带点粮食的甜,不错不错!”
小兰嗔怪地看了父亲一眼:“爸,少喝点,等会儿还要休息呢。”说着给柯南夹了一块鳕鱼排,“柯南,多吃点,下午跑了那么久。”
“谢谢小兰姐姐!”柯南仰头笑了笑,眼角余光瞥见灰原哀正安静地用刀叉切着盘中的牛排。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夕阳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日里略显清冷的轮廓。
“灰原,尝尝这个芦笋,”夜一不知何时坐到了灰原哀旁边,将一盘烤芦笋推到她面前,“这里的厨师用迷迭香烤的,挺特别。”
灰原哀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叉起一根芦笋放进嘴里。迷迭香的香气带着微苦的草木味,确实比普通的清炒更有层次。她注意到夜一的盘子里几乎没动主菜,反而一直在给大家分餐,偶尔和柯南交换个眼神——那是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关于下午案件里未说尽的细节。
“我说夜一啊,”毛利小五郎喝得兴起,拍着夜一的肩膀,“你这股东身份可真方便,不仅房间订得近,连餐厅的招牌菜都能让厨师优先做,厉害啊!”
“运气好而已,”夜一笑着避开他的手,“之前帮酒店解决过一次电路故障,老板非要送我股份,推不掉。”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柯南知道,去年酒店那起差点引发火灾的线路老化事故,是夜一凭借对建筑结构的熟稔和敏锐的观察力,在半小时内找到隐患点,才避免了重大事故。这股份,是他应得的。
宫本明不知何时坐到了角落,面前的牛排没动几口,眼眶红红的。白河雪端着一杯柠檬水走过去,轻声说:“吃点东西吧,藤井先生在信里说,希望你们能好好带着设计走下去,总饿着怎么行。”宫本明吸了吸鼻子,拿起刀叉,却怎么也切不开那块牛排,最后干脆放下刀,用手抹了把脸。
夜一给柯南使了个眼色,柯南会意,假装去拿餐包,路过宫本明身边时“不小心”碰掉了纸巾盒。纸巾散落一地,他蹲下去捡,低声说:“佐伯会有法律的制裁,但你们的设计不会被埋没。股权转让协议和设计原稿我们都看过了,足够证明你们的所有权。”
宫本明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而且,”柯南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藤井先生的信里说,他已经联系了建筑协会,准备在下个月的发布会上公开道歉并澄清设计权,你们的名字会出现在最前面。”
宫本明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拿起刀,用力切开了那块牛排,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眼泪掉进盘子里,却带着一丝释然的味道。
晚餐在这样微妙的氛围里进行着。毛利小五郎喝得红光满面,嘴里不停地说着自己过去的“辉煌战绩”;小兰时不时给大家添饮料,目光温柔;夜一和灰原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大多是关于酒店的设计细节——灰原哀对建筑材料的化学构成很感兴趣,夜一则对结构力学颇有研究,两人竟聊得颇为投机。
“这种石灰岩的抗压强度确实适合做外墙,但耐腐蚀性较差,”灰原哀用银叉敲了敲桌角的装饰石柱,“尤其是在海边,盐分高,五年内就会出现风化痕迹。”
夜一点头:“所以设计师在底层加了一层硅烷浸渍剂,你看柱脚的接缝处,有透明的涂层,能有效阻隔盐分渗透。”他指着石柱底部不易察觉的缝隙,“这种处理方式在北欧的海边建筑里很常见,没想到这里也用了。”
柯南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忍不住上扬。灰原平时很少对专业以外的话题感兴趣,能和夜一聊这么久,倒是难得。
晚饭后,毛利小五郎被小兰半扶半搀着往电梯走,嘴里还在嘟囔:“再喝一杯……就一杯……”小兰无奈地回头对大家说:“抱歉,我先送他回房休息。”
夜一手里拿着房卡,对剩下的人说:“房间都在八楼,挨在一起,有事情随时敲门。”他把房卡一一分给大家,“宫本先生,你的房间在807,旁边是白河小姐的808,我和柯南、灰原在801到803,有需要的话很方便。”
宫本明接过房卡,低声说了句“谢谢”。白河雪点头致意,跟着宫本明走向电梯。
电梯里,谁都没有说话。数字缓缓从1跳到8,叮的一声,门开了。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廊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夜一先送灰原哀到802门口。灰原哀接过房卡,刚要刷卡,就听见夜一笑着说:“漂亮的灰原姐姐晚安,我们明天早上见。”
灰原哀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他。夜一的笑容在暖光下显得格外真诚,眼里没有平日的锐利,只有纯粹的少年气。她愣了愣,随即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晚安。”
刷卡,开门,关门。门关上的瞬间,灰原哀靠在门板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还残留着夕阳的温度。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正好能看到庭院里的老槐树,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有人在低声絮语。
另一边,夜一转身进了801房间。他没有立刻开灯,而是走到窗边,和灰原哀的房间只隔了一堵墙。他拿出手机,给柯南发了条消息:“检查过了,房间的通风系统没问题,没有监听设备。”
柯南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收到。宫本明的情绪稳定多了,刚才看到他给家人打电话,语气挺平静的。”
夜一笑了笑,放下手机,打开灯。房间的设计简洁大方,墙上挂着一幅向日葵油画,和酒店的名字相呼应。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本酒店的建筑手册,扉页上有设计师的签名——正是藤井宏年轻时的名字。
他翻开手册,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藤井宏和两个年轻人站在建筑工地前,其中一个眉眼像佐伯健太,另一个正是宫本明。照片背面写着:“致最棒的搭档,我们的第一座建筑。”
夜一合上手册,叹了口气。或许藤井宏的忏悔并不晚,只是佐伯健太没能等到那个机会。他拿出手机,设好早上七点的闹钟,然后躺到床上。窗外的槐树叶还在沙沙响,像是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隔壁房间里,灰原哀也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专业书籍,而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老电影,讲的是一群建筑师为了保护老建筑而抗争的故事。她看着屏幕,不知不觉间,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进入了梦乡。
803房间里,柯南对着笔记本电脑梳理着下午的线索,确保没有遗漏。他想起夜一和灰原哀聊建筑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或许,这场闹剧落幕之后,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平静。他合上电脑,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流动的画。
整个八楼陷入了寂静,只有走廊里的廊灯散发着恒定的暖光,守护着这一夜难得的安宁。明天会是新的一天,阳光会照常升起,那些隐藏的真相,那些未了的遗憾,终将在时间的冲刷下,露出最本真的模样。而此刻,所有人都需要一夜好眠,来迎接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