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位笑容慈祥的老人:“我来当她助理,就是想找机会让她道歉。可她不仅不悔改,还说‘老人死了正好,省得碍事’……”铃木彻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没想嫁祸毛利先生,只是看到他醉倒在酒吧门口,脑子一热就把他拖去了现场——我知道这样不对,等处理完我妈的后事,本来就打算去自首的。”
证据确凿,铃木彻被带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樱子的房间方向,眼神复杂。三村警官看着妃英理,语气带着歉意:“抱歉,妃律师,是我们疏忽了。”
妃英理摇摇头:“查清真相就好。”她转身看向还在沙发上昏睡的小五郎,无奈地叹气,“这个笨蛋,又要宿醉头疼了。”
六、晚风与晚餐,未凉的温情
傍晚的云顶酒店笼罩在柔和的暮色里,温泉的雾气与山间的晚风缠绕在一起,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夜一用股东权限订了酒店最高级的景观包间,落地窗外是渐暗的山谷,星星正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
小五郎被叫醒时还一脸迷糊,直到听说自己洗清嫌疑,立刻拍着胸脯吹嘘:“我就说嘛!本侦探怎么可能杀人!肯定是凶手看我太厉害,故意嫁祸!”
“是是是,你最厉害。”兰笑着给他倒了杯温水,“快喝点水醒醒酒吧。”
妃英理坐在小五郎身边,看似不经意地整理了一下他歪掉的领带,指尖触到他脖颈时,小五郎的耳朵悄悄红了。柯南坐在对面,看着这一幕偷偷笑,却被灰原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夜一打开那瓶15年的陈酿葡萄酒,先给小五郎倒了小半杯,又给妃英理和兰各倒了一点,最后给自己和灰原倒了果汁。“庆祝小五郎叔叔洗清冤屈,也庆祝妃阿姨胜诉。”他举起杯子,笑容明亮。
“干杯!”
小五郎抿了口葡萄酒,眼睛一亮:“这酒不错啊!夜一你小子挺会选的。”
“叔叔喜欢就好。”夜一说着,夹了一块清蒸鱼到灰原碗里,“刺挑干净了,尝尝。”
灰原抬眼看他,没说话,却默默把鱼吃了。兰在旁边看得直笑:“夜一你对小哀真好。”
夜一挠挠头:“她胃不好,这里的主厨做的鱼很软和。”
这时,小五郎突然打了个喷嚏,妃英理下意识地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小五郎接过纸巾,愣了一下,随即嘿嘿笑起来:“还是英理你最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妃英理别过脸,耳根却泛着红,“只是怕你把病菌传染给兰。”
兰和柯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晚餐的气氛越来越暖,小五郎说起年轻时在警视厅的趣事,虽然添油加醋了不少,但妃英理没有像往常一样拆穿,只是偶尔补充一两句关键细节,像是在帮他圆场。兰说起学校的社团活动,夜一和灰原安静地听着,偶尔搭话,画面格外和谐。
柯南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觉得,所谓的“避暑”,或许不只是躲避盛夏的炎热,更是躲避日常的喧嚣,让心在这样的夜晚慢慢沉静下来。那些藏在斗嘴下的关心,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就像温泉的热气,看似无形,却一直萦绕在身边。
晚饭后,小五郎被酒精困得直打哈欠,妃英理扶着他往房间走,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传来小五郎含糊的嘟囔和妃英理无奈的回应。兰站在包间门口看着,笑着对柯南说:“爸爸妈妈这样,真好。”
“嗯。”柯南点头,抬头看向夜一和灰原。夜一正帮灰原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轻柔,灰原则仰头看着夜一,眼里的淡然化开了些,映着漫天星光。
七、温泉夜话,星子与晚风
晚餐结束时,暮色已完全漫过山谷,远处的萤火虫提着幽绿的灯笼在草丛间穿梭。夜一提议:“酒店有个股东专属的露天温泉池,视野特别好,要不要一起去放松一下?”
兰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夜一笑着摆摆手,“那里是独立区域,不用担心被打扰。”
小五郎一听“温泉”,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肚子直嚷嚷:“走走走!泡个温泉解解酒气,正好!”
妃英理瞪了他一眼,却还是跟上了脚步,嘴角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股东专属温泉池藏在竹林深处,一条鹅卵石小径蜿蜒通向池边,四周挂着暖黄的灯笼,光线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金。池子是天然岩石砌成的,温泉水冒着氤氲的热气,倒映着头顶的漫天繁星,远处山谷传来隐约的虫鸣,静谧得像一幅画。
“哇……好漂亮啊!”兰站在池边,忍不住惊叹。晚风拂过她的发梢,裙摆轻轻扬起,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夜一正在调试池边的恒温装置,闻言回头笑了笑:“兰姐站在这里,比风景还好看。”他语气自然,带着少年人真诚的夸赞,“皮肤又白又亮,像刚剥壳的荔枝,难怪平时看你都不用怎么化妆,天生的高颜值就是不一样。”
兰被夸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这阵子总觉得柯南有些不对劲,可夜一这孩子看着坦荡又热情,倒让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柯南在旁边听着,差点被温泉水呛到。他偷偷瞪了夜一一眼,这家伙,夸人也太直白了,不过……好像确实有点用,兰的注意力明显被转移了。
小五郎已经迫不及待地跳进温泉,舒服得发出“嘶哈”的声音:“啊——这水温刚刚好!英理,快来快来!”
妃英理没理他,却在池边找了个石头坐下,慢慢把脚伸进水里。小五郎见状,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还不忘嘴硬:“哼,给你留个最舒服的位置,别以为我是关心你。”
妃英理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扬:“算你还有点良心。”
夜一给灰原递了条干净的毛巾,又倒了杯温水放在池边矮桌上:“泡一会儿就上来歇着,你胃不好,别待太久。”
灰原“嗯”了一声,安静地靠在岩石上,看着水面上的星光倒影。夜一则走到兰身边,指着远处的星空:“兰姐你看,那是猎户座,今天特别亮。”
“真的耶!”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亮晶晶的,“我以前在东京很少能看到这么多星星。”
“这里海拔高,光污染少。”夜一笑着说,“兰姐平时练空手道肯定很辛苦吧?泡温泉能放松肌肉,你看你气色这么好,肯定很会照顾自己。”
兰被他接二连三的夸赞说得心里暖暖的,笑着说:“还好啦,练习惯了就不觉得累了。倒是你,年纪轻轻就成了酒店股东,肯定很厉害吧?”
“运气好而已。”夜一挠挠头,余光瞥见柯南正假装玩水,耳朵却竖得老高,忍不住偷偷朝他眨了眨眼。柯南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这家伙,为了帮他掩饰身份,还真是下了血本。
池子里,小五郎不知从哪摸出一罐啤酒,正想打开,被妃英理一把夺了过去:“泡温泉的时候喝什么酒?想胃疼吗?”
“哎?就喝一罐……”
“不准。”妃英理的语气不容置疑,却把自己面前的温水推到他面前,“喝这个。”
小五郎悻悻地接过水杯,嘟囔了几句,却乖乖喝了起来。兰看着爸妈的互动,笑着对柯南说:“你看,爸爸妈妈其实很关心对方吧?”
柯南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别的——夜一刚才提到铃木彻时,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或许是在感慨“以恶制恶”的代价。他抬头看向夜一,发现对方也在看他,眼神里带着默契的了然。有些话不用说透,彼此都懂。
泡了约莫半小时,夜一先扶着灰原起身:“差不多了,去旁边的休息区坐坐。”灰原没反对,任由他扶着,脚步还有些虚浮,夜一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稳住她,动作熟稔又自然。
兰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声对柯南说:“夜一和小哀的感情真好啊。”
“嗯……”柯南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在想,等这次回去,得好好谢谢夜一。
小五郎也被妃英理催着上了岸,他披了条浴巾,还在絮絮叨叨:“我还没泡够呢……”
“再泡下去该头晕了。”妃英理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水珠,动作轻柔,“年纪大了就别逞强。”
“谁说我年纪大了!”小五郎立刻反驳,却没躲开她的手,任由她擦着。
休息区的藤椅上铺着软垫,夜一已经泡好了一壶花茶,袅袅的香气混着温泉的硫磺味,意外地好闻。兰喝了口茶,看着远处的星空,突然说:“其实我以前总担心爸爸妈妈合不来,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们只是不好意思承认在乎对方而已。”夜一笑着说,“就像有些人,明明很聪明,却总爱装小孩。”他意有所指地瞟了柯南一眼。
柯南差点被茶水呛到,连忙低头咳嗽。兰没注意到他们的互动,只是笑着点头:“你说得对。”
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灯笼的光晕在地上轻轻晃动。小五郎靠在藤椅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眉头却舒展着,嘴角甚至带着点笑意。妃英理拿起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兰拿出手机,悄悄拍下这一幕,又转头看向夜一和灰原——夜一正拿着本书,给灰原念上面的段落,声音低沉悦耳;灰原则靠在他肩上,听得很认真,月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平时的清冷。
“柯南,你看。”兰把手机递给柯南,“这样的画面,真好。”
柯南看着照片里的景象,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或许,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吧——有吵吵闹闹却始终牵挂的家人,有默契十足能并肩作战的朋友,有星空,有晚风,有温泉里未凉的温情。
他抬头看向兰,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笑,眼神里满是纯粹的温柔,丝毫没有怀疑的影子。柯南松了口气,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夜一说得对,有些关心藏在斗嘴里,有些守护藏在默契里。这个夏天,不仅驱散了暑气,更驱散了心头的阴霾,留下了满室星光和未凉的暖意。
八、指尖暖意,月色如纱
休息区的藤椅旁点着一盏复古煤油灯,橘黄色的光晕在竹编的灯罩上投下细碎的花纹,落在灰原微蹙的眉头上。她刚从温泉里出来时,脸色还有些泛白——常年的胃病让她对温热的环境格外敏感,哪怕只是泡了半小时,也显出几分倦意。
夜一让兰帮忙取来干净的浴袍,又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巧的精油瓶,瓶身是磨砂玻璃的,里面盛着淡绿色的液体,凑近了能闻到清冷的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这是我托人调的按摩精油,专门缓解疲劳的,对胃也没刺激。”他一边解释,一边将精油倒在掌心,双手合十慢慢揉搓,直到掌心的温度将精油焐热,才轻轻覆在灰原的肩膀上。
“唔……”灰原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夜一的力道很轻,指腹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顺着她肩胛骨的线条缓缓按压,避开了她后背那道浅浅的旧疤——那是组织留下的痕迹,平时连她自己都很少触碰,夜一却记得清清楚楚,每次按摩都会刻意绕开。
兰和妃英理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手里捧着花茶,看着这一幕。兰小声说:“夜一真是细心,比我爸爸靠谱多了。”妃英理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夜一专注的侧脸和灰原渐渐舒展的眉头之间,端着茶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小五郎原本还在嘟囔“按摩有什么意思”,可看着看着就打了个哈欠,往藤椅上一靠,没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月光从竹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倒显得比平时温和了许多。
夜一的按摩手法很特别,不像专业技师那样追求“力道到位”,反而更像在“感知”——指尖贴着灰原的皮肤慢慢游走,时而轻按,时而轻揉,仿佛在倾听肌肉里藏着的疲惫。他从肩膀按到脖颈,指腹在她后颈的穴位上轻轻打圈,动作慢得像在数着月光流淌的速度。
“这里……是不是经常疼?”他忽然低声问,指腹停在她颈椎右侧的一个点上。灰原的呼吸顿了一下,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组织时期长期熬夜研究药物,颈椎早就落下了病根,阴雨天常常疼得睡不着,她从没对人说过,夜一却不知怎么发现的。
夜一没再多问,只是将掌心的温度聚在那个点上,用指腹轻轻按压,力道柔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一股韧劲,一点点往深处渗透。灰原能感觉到那股暖意顺着脊椎往下淌,像温水漫过干涸的河床,连带着胃里的隐痛都减轻了几分。
她原本还强撑着没闭眼,可夜一的指尖滑到她的腰侧时,她终于忍不住往藤椅里陷了陷。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是彻底的放松,而是像被一张柔软的网轻轻兜住,所有的防备都在这张网里慢慢融化。她能闻到夜一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精油的草木气息,像躺在雨后的森林里,连空气都变得清甜。
“睡吧。”夜一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指腹从她的腰侧移到手臂,轻轻揉捏着她小臂上的肌肉,“我在。”
灰原的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抵不过汹涌的睡意,眼皮慢慢合上了。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嘴角不再是平时的紧绷,反而微微上扬,像是梦到了什么顺心的事。
夜一没有停下动作。他换了种更轻柔的手法,指尖像蝴蝶停在花瓣上似的,在她的手臂、手腕、甚至指尖上轻轻点过。灰原的手指常年握着试管和笔,指腹有些薄茧,夜一就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些茧子,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兰看得有些出神,转头对妃英理说:“小哀好像很少这样睡安稳呢。”妃英理点点头,目光落在夜一低垂的眼睫上——他的神情专注得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哪里还有平时半分“少年气”,倒像是把所有的温柔都揉进了指尖。
时间慢慢流淌,煤油灯的光晕渐渐暗了些,远处的虫鸣也稀疏了。夜一的指尖终于停在灰原的脚踝上,那里有一道很浅的疤痕,是小时候被实验器材划伤的。他用指腹轻轻碰了碰那道疤,然后慢慢收回手,从旁边拿起一条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灰原身上。
他的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月光,可灰原还是动了动,往毯子深处缩了缩,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兽。夜一坐在旁边的矮凳上,借着月光看着她的睡颜,眼神里的专注几乎要溢出来。
兰轻轻碰了碰妃英理的胳膊,用口型说:“他们真好。”妃英理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已经凉了,可她的嘴角却弯了弯。
温泉清场的提示音在走廊里回荡时,夜色已浓得化不开。兰扶着醉醺醺的小五郎走在前面,他嘴里还嘟囔着断断续续的酒话,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妃英理跟在旁边,时不时伸手扶一把,眉头皱着,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喝这么多,明天有你难受的。”
夜一则背着熟睡的灰原,柯南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几双换下来的拖鞋。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一行人的影子,小五郎靠在妃英理肩上,兰的嘴角噙着笑,灰原的脸颊在夜一肩头蹭了蹭,像只温顺的猫。柯南看着这画面,悄悄松了口气——至少今晚,没有案件,没有伪装,只有难得的安稳。
回到房间时,兰早已把隔壁的床铺铺好。两张双人床挨得不远,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她接过夜一怀里的灰原,小心翼翼地放在靠里侧的床上:“小哀今天累坏了,让她睡里面吧,不容易掉下去。”
夜一点点头,帮着把灰原的拖鞋摆好,又拧了条热毛巾,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灰原在梦里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手却无意识地往旁边抓了抓,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先去洗澡了。”夜一低声说,拿起睡衣走向浴室。柯南爬到靠外侧的床铺上,看着灰原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心里忽然觉得,或许这样的夜晚,才是他们最该拥有的常态。
兰安顿好小五郎和妃英理那边,回来时看到柯南正对着天花板发呆,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想什么呢?快睡吧,明天还要去看日出呢。”
“嗯。”柯南应着,却直到浴室的水声停了,夜一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他才闭上眼睛。黑暗里,能听到夜一轻轻拉开被子的声音,能听到灰原均匀的呼吸,还能听到隔壁隐约传来小五郎的鼾声——琐碎,却让人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柯南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他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灰原坐了起来,后背绷得笔直,额头上全是冷汗。她的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步,眼睛睁得很大,却没有焦点,显然是从噩梦里挣脱出来的。
灰原的脸色在月光下白得像纸,手指紧紧抓着床单,指节泛白。柯南知道她又梦到组织了——那些白色的实验服,冰冷的针头,还有琴酒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总是在午夜缠上她。他刚想开口叫她,却看到灰原慢慢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夜一的床上。
夜一睡得很沉,或许是白天处理案件太累了,他侧躺着,背对着这边,呼吸绵长而平稳。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肩线,连带着散落在枕头上的发梢都像镀了层银。
灰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像被什么牵引着似的,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她的赤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步步挪到夜一的床边。
柯南屏住呼吸,看着她犹豫了片刻,然后轻轻掀起夜一被子的一角,像只受惊的小兽般钻了进去。她没有靠得太近,只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环住了夜一的胳膊,脸颊贴着他的后背,像找到了浮木的溺水者。
夜一似乎被惊动了一下,眉头微蹙,却没有醒,只是无意识地往灰原那边靠了靠,手臂甚至轻轻动了动,像是在给她一个更安稳的支撑。
灰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像卸下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把脸埋得更深了些,鼻尖蹭到夜一棉质睡衣上,那里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抓着夜一胳膊的手也松了些,只是依旧没有放开。
柯南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月光下两人依偎的剪影,忽然觉得没必要叫醒谁。灰原的噩梦他懂,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不是一句“别怕”就能驱散的。而夜一的无意识纵容,或许比任何安慰都管用。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那边,心里默默想着:等天亮了,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窗外的月光慢慢移过墙壁,照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
灰原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她没有再梦到白色的房间,也没有听到刺耳的枪声,只觉得像躺在一片温暖的云里,四周都是让人安心的气息。直到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只感觉到怀里抱着个温热的“枕头”,触感柔软,还带着好闻的味道。
她下意识地往“枕头”里蹭了蹭,却忽然僵住——这“枕头”怎么会动?
灰原猛地清醒过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夜一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而夜一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正睁着眼睛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茫,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
“早。”夜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被晨露打湿的石子,低低的很好听。
灰原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像被火烧似的。她猛地松开手,像触电般往后缩,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对、对不起!我……”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做了噩梦,然后像个小偷似的跑到别人床上吧?
夜一却笑了笑,伸手扶了她一把,语气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做噩梦了?”
灰原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夜一的眼睛在晨光里显得格外亮,没有丝毫调侃,只有纯粹的关切。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嗯。”
“难怪。”夜一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我小时候做噩梦,也喜欢抱着我家的大狗熊睡。”
灰原被他逗得差点笑出来,心里的尴尬散去了大半。她看着夜一坦然的样子,忽然觉得,或许昨晚的事,也没那么难解释。
这时,隔壁床传来柯南的咳嗽声,显然是早就醒了,却故意装睡。灰原的脸颊又热了热,连忙掀开被子下床:“我、我去洗漱了。”
夜一看着她几乎是逃进浴室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出浅浅红痕的胳膊,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痕迹,像在触碰易碎的晨光。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房间里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昨晚的草木清香,混着晨光的暖意,温柔得让人不想醒来。
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哀,夜一,柯南,快起来吃早餐啦!妈妈做了温泉蛋哦!”
“来了!”夜一应着,起身时不经意间看到柯南冲他挤眉弄眼,便笑着回了个鬼脸。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柯南从被子里探出头,冲夜一挤了挤眼睛,用口型说:“可以啊你。”夜一笑着摇摇头,拿起枕边的外套扔过去,柯南灵活地接住,又缩回被子里装睡。
兰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这次带着点催促:“再不起太阳就要出来啦!山顶的观景台肯定很多人!”
灰原从浴室出来时,脸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手里攥着毛巾无意识地擦着。夜一递过去一把吹风机:“先吹吹干,山顶风大,别着凉。”
她接过吹风机,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对着镜子吹头发。吹风机嗡嗡的响声里,能听到隔壁房间小五郎打哈欠的声音,还有妃英理低声抱怨“头发又睡乱了”,琐碎的声响像一串珠子,把清晨串得格外生动。
柯南早就换好衣服,趴在窗边往外看:“兰姐说得对,好多人往山顶跑呢!”
四人收拾妥当出门时,正碰上妃英理扶着宿醉未醒的小五郎往外走。他还在嘟囔着“再喝一杯”,被妃英理狠狠掐了把胳膊,才算清醒了点,看到灰原时眼睛一亮:“小哀昨晚睡得好吗?我听兰说你累坏了。”
灰原刚想说什么,就被夜一抢了话头:“睡得很香,今早起来精神好得很。”他说着眼尾扫了灰原一眼,带着点促狭的笑意。灰原的耳朵悄悄红了,没接话,只是加快脚步往电梯走。
山顶的观景台果然挤满了人,兰拉着妃英理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小五郎靠在栏杆上,还在揉着被掐疼的胳膊。柯南钻到人群前面,举着相机调试角度,夜一则拉着灰原往侧边挪了挪,那里人少些,能看到天边已经泛起淡淡的橘红。
“冷吗?”夜一忽然问,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清晨的风,让人想起昨晚安稳的睡眠。
灰原摇摇头,没把外套脱下来,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天边的橘红渐渐晕开,像泼翻了的颜料盘,从浅粉到金红,再到熔金般的亮黄,一层叠着一层,把云层染得像燃烧起来似的。
“要出来了!”人群里有人喊道。
话音刚落,一轮红日就从山坳里探出头来,先是一道刺眼的金光,接着是小半个圆,再到完整的、像被熔铸过的金盘,猛地挣脱云层的束缚,把万丈光芒洒向大地。观景台上响起一片欢呼,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兰举着手机拍照,笑着回头喊:“爸爸妈妈,小哀,夜一,快看!”妃英理挽着小五郎的胳膊,脸上带着难得的柔和,小五郎也忘了宿醉的头疼,直愣愣地看着太阳,嘴里嘟囔着“真壮观啊”。
柯南的相机咔嚓作响,镜头却悄悄转向了侧边——灰原正仰着头看太阳,晨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肩膀上搭着的外套滑到了臂弯,夜一伸手帮她提了提,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脖颈,她没躲,只是睫毛颤了颤。
太阳越升越高,暖意漫过皮肤,驱散了清晨的微凉。灰原忽然转头看向夜一,恰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同时笑了。
“好看吗?”夜一问。
灰原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太阳上,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他耳里:“嗯,比梦里的亮多了。”
夜一没再说话,只是陪着她站着,看着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样子。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山草的清香,远处传来兰和小五郎的笑闹声,一切都明亮得恰到好处。
有些温柔,不必说破,就像这日出,像披在肩上的外套,像晨光里交叠的影子,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