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末的国立竞技场
周末的清晨,东京被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镀上了层金箔。国立竞技场外的樱花树还挂着昨夜未落的霜花,树下却早已排起了长队,红色的围巾与白色的哈气交织成一片喧闹的海洋——今天是天皇杯足球决赛的日子,川崎前锋与横滨水手的巅峰对决,足以让整个东京的球迷为之沸腾。
“快点快点!再晚就赶不上开场了!”元太背着装满鳗鱼饭团的双肩包,像颗出膛的炮弹往前冲,被光彦一把拉住书包带。
“别跑那么快,”光彦扶了扶被风吹歪的眼镜,手里还攥着四张门票,“柯南和夜一他们还在后面呢。”
步美踮着脚往人群里望,很快挥起了手:“灰原姐姐!这里!”
灰原穿着米白色的大衣,脖子上围着浅灰色围巾,手里拎着个保温杯,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柯南跟在她身边,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只露出双转得飞快的眼睛——自从昨天在阿笠博士家吃完晚饭,夜一那句“漂亮的灰原姐姐”就像颗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此刻看着灰原被风吹得微红的鼻尖,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灰原斜睨他一眼,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警惕。
“没什么,”柯南赶紧收敛表情,指着前方的竞技场,“没想到元旦也这么多人,看来这场比赛很受关注啊。”
“天皇杯决赛可是日本足球的年度盛事,”夜一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转着个足球钥匙扣,“我爸说川崎前锋的十号选手以前是他的学弟,今天特意给了我几张贵宾席的票。”
“贵宾席?”元太的眼睛瞬间亮了,“是不是可以近距离看到球员?能不能要到签名?”
“签名可能有点难,”夜一笑着拍他的肩膀,“但看比赛绝对清楚,连球员脸上的汗都能看见。”
一行人跟着人流走进竞技场,检票员核对门票时,忍不住多看了夜一几眼——贵宾席的票面上印着特殊的金色徽章,整个赛场也只有不到五十张。穿过球员通道时,还能听到休息室里传来的呐喊声,步美激动得捂住了嘴,光彦已经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出场阵容。
贵宾席在主席台左侧的二楼,视野开阔得惊人。整个绿茵场像块被精心熨烫过的绿绒毯,球员们正在热身,红白相间的球衣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看台上早已坐满了观众,红色的波浪旗与蓝色的应援棒此起彼伏,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哇——”元太趴在栏杆上,下巴都快掉了下来,“比电视上壮观一百倍!”
步美指着场边的摄像机:“快看,日卖电视台的转播车就在那里!他们会把比赛传到全国呢。”
柯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场边的摄像机平台上果然站着几个穿蓝色马甲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举着摄像机,镜头稳稳地对准球场中央。他的胸牌上写着“蛭田”,手指在设备上灵活地操作着,耳机线从耳边垂下来,消失在马甲领口。
“日卖电视台的转播技术是业内最好的,”光彦推了推眼镜,“他们的慢镜头回放连球的旋转轨迹都能拍清楚。”
灰原打开保温杯,倒了杯热可可递给步美:“别靠栏杆太近,小心摔下去。”她的目光扫过场边的摄像机,在那个叫蛭田的摄影师身上停顿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夜一坐在柯南旁边,手里拿着本赛事手册:“你觉得今天谁会赢?我压川崎前锋,他们的中场配合很默契。”
“不好说,”柯南盯着场上的热身,“横滨水手的守门员是去年的最佳门将,想进球不容易。”
上午十点整,裁判吹响了开场哨。整个竞技场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川崎前锋的十号球员带着球一路狂奔,连续过掉两名防守队员,射门的瞬间,看台上的红色波浪几乎要冲出栏杆。
“好球!”元太跳起来欢呼,手里的鳗鱼饭团差点掉下去。
比赛进行到第十七分钟时,意外发生了。
当时横滨水手的后卫正在场边发球,足球被踢向中场的瞬间,一声沉闷的“噗”声穿透了喧嚣。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但柯南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楚地看到,那个在空中飞行的足球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随即像只受伤的鸟,歪歪扭扭地坠落在边线外。
“怎么回事?”步美疑惑地眨眨眼,“那个球好像怪怪的。”
光彦也皱起了眉:“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夜一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站起身走到栏杆边,目光像雷达般扫过四周的看台。贵宾席对面是三层的观众席,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根本看不出异常。但他注意到,场边的摄像机平台上,那个叫蛭田的摄影师正低头对着耳机说着什么,手指在设备上飞快地按了几下。
“柯南,”夜一低声说,“刚才那声不是杂音,是枪声。”
柯南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也听出来了,那声音虽然被欢呼声掩盖了大半,但弹道划破空气的锐响绝不会错。他立刻看向足球坠落的位置,几个球童跑过去捡球,其中一个突然惊叫起来——足球表面有个细小的孔洞,边缘还沾着点焦黑的痕迹。
就在这时,看台上的大屏幕突然切换了画面。原本播放比赛回放的屏幕上,出现了日卖电视台的紧急插播标志,一个女主播的脸带着惊慌,语速飞快地说:“各位观众,我们刚刚接到恐吓电话,对方声称……”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竞技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五十多万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屏幕,空气仿佛凝固了。
“对方声称,刚才被击中的足球是警告,”女主播的声音在颤抖,“他说,现场的五万六千名观众都是人质,要求我们在中场休息时,准备五千万日元现金,送到指定地点。否则,将对场内进行无差别射击。”
恐慌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看台。前排有人开始尖叫,后排的观众拼命往前挤,栏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保安们手拉手组成人墙,徒劳地喊着“请大家冷静”,但混乱的漩涡已经形成。
“别慌!”夜一站起身,对着周围的观众大喊,“现在乱跑只会更危险!相信警方很快就会赶到!”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奇异地让人安定了几分。
柯南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拨号。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用变声蝴蝶结调成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喂,目暮警官吗?国立竞技场有紧急情况,刚才发生了枪击事件,还有恐吓电话……”
挂掉电话,他看向灰原。灰原正安抚着吓得发抖的步美,眼神却异常冷静:“弹道轨迹是从高处来的,应该在三层看台的某个位置。刚才那个摄影师,反应有点奇怪。”
“你也注意到了?”柯南点头,“他在枪响后立刻低头操作设备,不像是单纯的惊讶。”
光彦拿出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现在是十点十七分,枪声发生在十七分零三秒,恐吓电话打进日卖电视台的时间应该在这之后……”
元太虽然也害怕,但还是紧紧护住怀里的饭团:“我们要不要去找警察?”
“等警方来了再说,”夜一按住他的肩膀,“现在我们贸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
十五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数十辆警车包围了国立竞技场。目暮警官带着高木、佐藤等部下冲进贵宾席,看到柯南一行人时,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又是你们?”
“目暮警官,”柯南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刚才的枪声是从三层看台传来的,子弹击中了场边的足球。犯人很可能就在观众里,或者……”他指了指场边的摄像机平台,“在工作人员当中。”
高木警官拿着望远镜观察三层看台:“那里有上万人,想找到一个带枪的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佐藤警官则走到足球旁,戴上手套捡起球:“弹道专家正在赶来,初步判断是改装过的气枪,射程大约在一百米左右。”
目暮警官掏出对讲机:“各单位注意,封锁所有出入口,禁止任何人离开。排查三层看台的观众,重点注意携带大包和可疑物品的人。”
就在这时,日卖电视台的导演跑了过来,脸色惨白:“目暮警官,犯人又打电话来了!他说……他说看到警察进场了,让我们按原计划准备钱,否则中场休息时就开始射击!”
“该死!”目暮警官一拳砸在栏杆上,“他怎么知道警方的行动?”
柯南的目光再次投向摄像机平台。那个叫蛭田的摄影师正举着摄像机对准警方,镜头缓缓扫过目暮警官的脸。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犯人是不是通过电视转播,实时观察着场内的动静?
二、中场休息的交易
比赛在恐慌中继续进行,但看台上的气氛早已不复之前的热烈。观众们要么紧锁眉头盯着大屏幕,要么频频回头看向入口,连球员们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裁判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几次判罚引起了双方球迷的不满,嘘声比欢呼声还要响亮。
柯南没心思看比赛。他打开手机,搜索着日卖电视台的相关信息。当看到“蛭田”的名字出现在转播团队名单里时,手指停住了——资料显示,蛭田是一年前加入日卖电视台的,之前的工作经历一片空白,只写着“自由摄影师”。
“一年前入职?”夜一凑过来看了一眼,“刚好是在恐吓电话里提到的‘一年前计划落空’之后。”
二、中场休息的交易(续)
灰原也凑了过来,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自由摄影师’通常会有作品集或合作记录,但他的资料里完全没有。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入职前的痕迹。”
“抹去痕迹……”柯南摩挲着下巴,脑海里突然闪过恐吓电话里的细节,“对方要求日卖电视台交钱,还能实时掌握警方动向……如果犯人就在电视台内部,一切就说得通了。”
夜一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那个叫蛭田的摄影师,他的摄像机镜头一直对着球场和看台,既能观察警方行动,又能给同伙传递信号。刚才枪响后他对着耳机说话,说不定就是在跟同伙确认‘警告’是否成功。”
光彦突然“啊”了一声,翻开笔记本:“我刚才记出场人员的时候,看到转播团队的名单里,除了蛭田,还有个叫‘山内’的助理,负责设备维护。但从比赛开始到现在,我都没在摄像机平台上见过这个人。”
“不在平台上?”柯南心里一动,“会不会在三层看台?那里既能射击场边的足球,又能通过某种方式接收蛭田的信号。”
此时上半场比赛已经接近尾声,比分依然是0:0。看台上的观众早已没了最初的热情,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焦虑。当裁判吹响中场哨声时,没有人欢呼,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很快就被窃窃私语取代。
目暮警官立刻召集部下:“各单位注意,犯人要求中场休息时交钱,交易地点定在18号门入口。佐藤、田宫,你们带两个人伪装成电视台工作人员,在那里设伏。记住,一定要活捉,不能惊动观众!”
“是!”佐藤警官敬了个礼,眼神锐利如刀,“我们会在钱箱里安装定位器,只要犯人一接触,就能锁定位置。”
高木警官忧心忡忡:“万一犯人有同伙在暗处观察怎么办?要是发现警方布控,可能会立刻撕票。”
“只能赌一次了。”目暮警官深吸一口气,“五千万现金已经从银行调来了,就放在电视台的采访车里,五分钟后出发。”
柯南看着工作人员推着钱箱走向18号门,心里总有种不安的预感。他拉着夜一和灰原,悄悄跟在后面——贵宾席到18号门需要穿过一条回廊,这里刚好是转播镜头的盲区。
“你觉得犯人会自己来取钱吗?”灰原低声问,脚步轻快地避开地上的电线。
“大概率不会,”柯南压低声音,“但他一定会派人来,而且这个人必须足够信任,还能随时向他汇报情况。”
回廊尽头的18号门入口处,佐藤警官已经换上了日卖电视台的蓝色马甲,和田宫警官一起站在阴影里。钱箱被放在一张折叠桌上,表面贴着电视台的logo,看起来就像正常的设备搬运。
十分钟后,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出现在回廊口。他戴着口罩和墨镜,帽檐压得很低,双手插在口袋里,脚步犹豫地往钱箱走来。佐藤警官给田宫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收紧了包围圈。
男人走到钱箱前,伸手碰了碰箱盖,就在他准备拎起箱子的瞬间,佐藤猛地扑上去按住他的胳膊,田宫顺势锁住他的喉咙。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按倒在地。
“搜身!”佐藤厉声说。
田宫立刻检查男人的口袋,却只摸出一部旧手机和半包香烟。“报告!没有武器!”
佐藤皱起眉,摘下男人的墨镜和口罩——那是张年轻的脸,眼神里满是惊恐,根本不像穷凶极恶的歹徒。“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浑身发抖:“我……我只是个外卖员,有人给了我五千块,让我来这里取个箱子,送到指定地点……”
就在这时,佐藤的对讲机突然响起,里面传来目暮警官焦急的声音:“佐藤!犯人又打电话了!他说看到我们抓了人,让立刻释放,否则现在就开枪!”
对讲机里还能听到犯人的声音,嘶哑而冰冷:“我给你们三分钟。释放我的人,把钱留在原地。否则,你们知道五十万人质的下场。”
佐藤脸色骤变。她看向被按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远处看台上模糊的人影,咬了咬牙:“放人!”
“佐藤警官?”田宫愣住了。
“照做!”佐藤低吼,“五十万人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男人被松开后,连滚带爬地拎起钱箱跑了。回廊里只剩下佐藤和田宫,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柯南他们从阴影里走出来,佐藤看到他们,眼神更复杂了:“你们怎么在这里?这里危险!”
“他不是主犯,”柯南轻声说,“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真正的犯人在看着我们。”
话音刚落,目暮警官的对讲机再次响起,这次犯人的声音带着嘲讽:“看来你们很识相。不过,五千万太少了,不够买我失去的东西。告诉日卖电视台,比赛结束时,准备好十亿日元。否则,庆祝新年的烟花,会变成你们的葬礼。”
电话被猛地挂断。目暮警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深深的无力:“佐藤,回来吧。十亿日元……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两小时内凑齐。”
回廊里一片死寂。灰原突然开口:“那个外卖员的手机,查了吗?”
佐藤反应过来:“对!查通话记录!”她立刻拨通高木的电话,“高木!立刻定位刚才那个男人的手机,查他最近的通话记录,尤其是今天!”
然而,十分钟后,高木带来了坏消息:“那个手机是一次性的,没有实名登记,最后一次通话是来自一个虚拟号码,查不到来源。”
希望再次破灭。柯南看着手表,下半场比赛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他回到贵宾席,看到元太和步美正对着大屏幕发愁——屏幕上正在回放上半场的录像,警方希望能从画面里找到犯人的同伙,却一无所获。
“根本看不到三层看台的人啊,”元太抱怨道,“摄像机一直对着球场,偶尔扫过看台,也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步美指着屏幕角落:“你看,那个摄影师一直在动镜头,好像在找什么……”
柯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屏幕里的蛭田正转动摄像机,镜头从球员特写慢慢移向三层看台,在某个区域停顿了两秒,又迅速移开。这个动作很自然,就像正常的转播切换,但柯南的眼睛亮了——他注意到,蛭田的手指在摄像机的控制面板上按了三下,耳机线的位置也动了动。
“光彦,”柯南突然说,“你刚才说转播团队里有个叫山内的助理,负责设备维护?”
“对,”光彦点头,“名单上写的是‘山内彻’。”
柯南立刻打开手机搜索“山内彻”,结果跳出一条一年前的社会新闻——《银行抢劫案失败,嫌疑人畏罪潜逃》,新闻配图里的男人,眉眼竟然和蛭田有几分相似。而新闻下方的评论里,有人提到“主犯山内彻的女友因他被捕,醉酒后坠楼身亡”。
“找到了!”柯南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蛭田和山内是同伙!一年前他们抢劫银行失败,山内逃跑,他的女友自杀。蛭田为了报仇,才策划了这一切!”
夜一立刻补充:“所以,恐吓电话里说的‘一年前计划落空’,就是指那次抢劫案。他入职日卖电视台,就是为了利用转播设备策划这次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