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名字的游戏(2 / 2)

天台的风果然很大,吹得玛利亚的马尾辫像小旗子一样飘。夜一扶着栏杆,看着柯南他们在角落里翻找,忽然发现玛利亚独自站在边缘,手指绞着衣角。

“在看什么?”夜一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操场边的梧桐树上,挂着个破了角的风筝,红色的绸布在风里忽闪忽闪的。

“我以前……也有个这样的风筝。”玛利亚的声音比刚才大了点,“后来转学,就落在原来的学校了。”

“想拿下来吗?”夜一笑了笑,从包里掏出把折叠伞,“撑开当网兜,应该能勾下来。”

玛利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可以吗?”

“当然。”夜一撑开伞,伞骨在风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你看,风大也有好处,能把藏起来的东西吹到眼前。”

他举着伞,踮脚够了几次,风筝的尾巴终于勾在了伞骨上。玛利亚伸手接过风筝,破角的地方还沾着片干枯的梧桐叶,她却像捧着宝贝似的,指尖轻轻拂过绸布。

“谢谢夜一哥哥。”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湿润的颤音。

夜一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见柯南喊:“找到了!是风铃!”

天台角落的铁架上,挂着串贝壳风铃,风一吹,叮叮当当地响,贝壳上用马克笔写着每个人的名字。光彦举着风铃,兴奋地转圈,贝壳上的“光彦”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坂本拓马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风铃上的“拓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的石膏。夜一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丙烯颜料罐:“石膏上想画点什么吗?总比白花花的好看。”

坂本拓马挑眉:“你还带这东西?”

“以防万一。”夜一拧开盖子,递给他一支细画笔,“画个闪电?或者你喜欢的球队logo?”

他沉默了会儿,接过画笔,蘸了点黑色颜料,在石膏上慢慢画起来。风把他的刘海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神情专注得不像平时的他。

夜一站在旁边,看着玛利亚和步美一起数风铃上的贝壳,看着柯南和光彦讨论贝壳的纹路,忽然觉得,名字真是奇妙的东西——它像一把钥匙,能打开陌生的门,能让风带着暖意,吹进紧闭的心里。

小林老师走上天台时,正看见坂本拓马把画好的石膏转向大家——上面是个简单的笑脸,嘴角歪歪扭扭的,却比任何表情都要生动。玛利亚举着风筝,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夜一靠在栏杆上,从包里拿出相机,按下快门。照片里,风把所有人的头发都吹得乱乱的,贝壳风铃在中间轻轻摇晃,阳光透过贝壳,在地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他想,这大概就是小林老师说的“宝藏”——不是藏起来的物件,而是名字被记住的瞬间,是陌生变成熟悉的过程,是风里都带着笑意的声响。

放学时,柯南跑过来问夜一:“夜一哥哥,下次还来当线索官吗?”

夜一揉了揉他的头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只要你们还需要,我就来。”

坂本拓马背着书包从旁边走过,经过夜一时,脚步顿了顿,丢下句“谢了”,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夜一看着他的背影,手里还捏着那支没洗的画笔,笔毛上沾着黑色的颜料,像个没说出口的约定。

玛利亚抱着风筝,一步三回头地跟他挥手:“夜一哥哥再见!”

“再见,玛利亚。”夜一笑着挥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暮色漫上天台时,夜一才慢慢收拾好东西。风吹过空荡的天台,贝壳风铃还在轻轻响,像在重复着每个人的名字。他拿出手机,把那张照片设成壁纸,照片下方,他敲了行字: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能把陌生酿成温暖。”

远处的教学楼亮起了灯,一个个窗口里透出的光,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每一颗都藏着被记住的名字,和慢慢发芽的故事。夜一笑了笑,转身走向楼梯,帆布包上的金属扣叮当作响,像在应和着风里的铃声。

他知道,关于名字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这个“线索官”,还有很多故事要见证呢。

夜一刚走下天台楼梯,就听见教学楼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拐过墙角,看见坂本拓马正蹲在梧桐树下,手里的画笔在石膏上涂涂改改——刚才画的笑脸旁边,多了个歪歪扭扭的足球,黑色颜料勾勒出的缝线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这是……你们球队的logo?”夜一放轻脚步走过去,帆布包的带子在身后轻轻晃。

坂本拓马手一顿,颜料差点滴在裤腿上,他没回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笔尖在足球旁边又加了道弧线,像射门时带起的风。“上周比赛输了个球,队长说我防守时走神。”

夜一靠在树干上,看着他用指甲刮掉多余的颜料:“是和米花小学那场?我路过操场时看见了,最后那个球是对方犯规在先,裁判没吹。”

“不关裁判的事。”坂本拓马突然停下笔,石膏上的笑脸被足球挡住了半张,“是我没拦住人。”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卷走,“左手没力气,扑过去的时候慢了半秒。”

夜一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个瘪掉的足球——是上周比赛时被踩扁的,他捡回来洗干净了,还能看出上面的队徽。“这个给你,”他把足球递过去,“下次画在石膏上,比用颜料清楚。”

坂本拓马接过足球,指尖划过瘪掉的弧度,忽然站起来往操场跑。夜一跟过去时,正看见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把足球往墙上砸,一下又一下,瘪掉的地方慢慢鼓起来些,像在跟谁较劲。

“拓马同学!”小林老师的声音从教学楼门口传来,她手里拿着个医药箱,“该换石膏了,别玩了。”

坂本拓马把足球塞给夜一,跟着小林老师往医务室走,经过夜一时,脚步顿了顿:“那个……颜料借我用几天。”

“在我包里,自己拿。”夜一笑着扬了扬帆布包,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足球别砸墙,去操场踢!”

医务室的窗帘没拉严,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小林老师拆石膏时,玛利亚抱着风筝站在门口,手指绞着风筝线:“老师,我能……看看吗?”

“进来吧。”小林老师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坂本拓马打着绷带的左手——伤口缝合的地方还泛着红,玛利亚刚走近就往后缩了缩,却又忍不住盯着绷带看,“疼吗?”

坂本拓马正低头看夜一留在桌上的贝壳风铃照片,闻言含糊地“嗯”了一声,又赶紧补了句:“早不疼了。”

小林老师拆完石膏,用碘伏消毒时,他的手还是抖了一下。玛利亚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布偶,是只缝得歪歪扭扭的小猫,耳朵掉了一只,用红线草草缝着:“这个……给你。我以前摔破膝盖时,抱着它就不疼了。”

坂本拓马看着布偶猫缺了只耳朵的脑袋,没接,却把夜一画了足球的石膏往她那边推了推。玛利亚眼睛一亮,指尖轻轻碰了碰石膏上的黑色线条:“这是……前锋射门的姿势?”

“嗯,”他忽然抬头,“你也看足球赛?”

“我哥哥以前是校队的!”玛利亚的声音突然亮起来,比刚才在教室时大了三倍,“他踢前锋,每次射门都会跳起来摆手!”她边说边踮起脚,学着射门的样子摆臂,马尾辫扫到坂本拓马的练习本,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足球场。

小林老师换完药,看着突然聊起来的两人笑了笑,对夜一使了个眼色。夜一了然地起身,刚走到门口就撞见光彦和步美抱着作业本跑过,步美手里的风铃叮当作响:“夜一哥哥!柯南他们在操场等你踢足球!”

操场的风裹着青草味扑过来,柯南正和元太抢足球,光彦举着贝壳风铃当裁判旗,喊得比谁都响。夜一刚加入战局,就看见玛利亚拉着坂本拓马跑过来,坂本拓马手里还捏着那只缺耳朵的布偶猫,被拽得一个踉跄:“慢点!”

“快点啦!他们都开始分队了!”玛利亚回头时,风筝尾巴扫过坂本拓马的手腕,像道红色的闪电。

夜一站在球门边,看着坂本拓马用没受伤的右手带球,玛利亚跟在他身后跑,风筝举得高高的,红色绸布在风里展开,像面小小的旗帜。元太冲过来抢球时,坂本拓马突然把球传给玛利亚,自己转身拦住元太——那瞬间的反应快得不像刚拆石膏的人。

“好球!”夜一忍不住喊出声,看着玛利亚把球踢向球门,虽然偏得离谱,却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贝壳风铃被挂在球门柱上,风一吹就叮叮当当地响。坂本拓马被元太撞得坐在草地上,却没像平时那样皱眉,反而捡起足球往玛利亚那边扔:“接着!”

玛利亚没接住,足球滚到夜一脚边。夜一弯腰捡球时,看见坂本拓马偷偷把那只缺耳朵的布偶猫塞进书包,玛利亚正踮着脚帮他捡掉在地上的练习本,两人的影子在草地上挨在一起,像幅慢慢晕开的画。

“夜一哥哥!发什么呆!该你发球了!”柯南的喊声把他拉回赛场。

夜一踢飞足球的瞬间,忽然明白小林老师说的“宝藏”是什么——不是贝壳风铃,也不是石膏上的画,是玛利亚说话时亮起来的眼睛,是坂本拓马把布偶猫塞进书包时泛红的耳根,是风里混着的笑声和铃声,像串永远不会散的音符。

暮色漫上来时,光彦发现贝壳风铃上多了个新名字,是用马克笔写的“玛利亚”,歪歪扭扭的,和“拓马”的名字挨在一起。元太举着风铃跑过来,差点撞翻卖冰棍的推车,老板娘笑着递过来六根橘子味冰棍:“算老师账上!”

夜一咬着冰棍看孩子们分足球,坂本拓马把球踢给玛利亚时,特意放慢了力道。玛利亚接稳球,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往他手里塞:“这个给你!”是颗用红线缠好的橘子糖,糖纸皱巴巴的,像揣了很久。

坂本拓马捏着橘子糖,糖纸的响声在风里格外清楚。夜一看着他们往教学楼走,玛利亚的风筝尾巴扫过坂本拓马的书包,两人的影子交叠着,被路灯拉成暖暖的一团。

帆布包里的贝壳风铃还在响,夜一掏出手机看了眼壁纸——是刚才在天台拍的照片,玛利亚举着风筝笑,坂本拓马的石膏上画着足球,风把所有人的头发都吹得乱乱的,像团炸开的蒲公英。

他敲了行新的字在照片

“名字会被风吹散,幸好故事能长在心里。”

远处的球门柱上,贝壳风铃还在轻轻晃,叮当声混着晚风飘过来,像在重复某个没说出口的约定。夜一笑着把帆布包甩到肩上,跟着光彦他们往校门口走——明天的国语课,小林老师说要教写“朋友”两个字。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丙烯颜料,突然想起坂本拓马石膏上的足球还没画完,明天得提醒他补上线条。还有玛利亚的风筝,破角的地方该缝补了,夜一的帆布包里正好有针线,是上次给光彦补书包时剩下的。

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把回家的路照成串糖葫芦。柯南突然停下来,指着天边的晚霞喊:“快看!像不像贝壳风铃的颜色!”

夜一抬头,橘红色的云絮确实像串被拉长的贝壳,风过时,仿佛能听见叮叮当的响声,和书包里的风铃应和着,一路往家的方向飘。

他知道,明天的“朋友”两个字,玛利亚肯定能写得端端正正,坂本拓马大概还是会转铅笔,但这次,他的练习本上会多个人名,用黑色马克笔写的,旁边画着只缺耳朵的布偶猫。

而那个贝壳风铃,夜一决定明天把它挂在教室后面的墙上,让风吹过时,所有人都能听见——那些藏在叮当声里的名字,正在慢慢长出温暖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