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她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烧似乎退了。转过头,发现傅景渊竟然还坐在那张椅子上!他微微向后靠着,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却已经暗了下去。
昏暗的灯光柔和了他冷硬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时的凌厉,多了些疲惫和……柔和。
他竟然……在这里陪了她整整一天?
林晓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胀胀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溢满了胸腔。
她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就在这时,傅景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初醒的瞬间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茫,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脸上,探手过来,极其自然地再次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微凉的触感一碰即离。
“嗯,退烧了。”他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饿不饿?”
不等林晓悠回答,他已经站起身:“我去弄点吃的。”
说完,他便径直走向厨房。林晓悠这才注意到,厨房的灯亮着,似乎还飘着淡淡的粥香?他难道……之前还煮了粥?
她挣扎着爬起来,披上外套,悄悄走到厨房门口。
只见傅景渊正站在灶台前,笨拙地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白粥。他身姿依旧挺拔,但那挽起袖子、围着一条明显不合身的围裙、认真盯着粥锅的样子,与他平时在商场运筹帷幄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萌。
林晓悠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守在灶台前为她熬粥。那种被人悉心照顾、放在心上的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而此刻,给予她这种感觉的,竟然是傅景渊。
这个她曾经怕得要死、觉得高不可攀的男人。
傅景渊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头,看到她站在门口,眉头微蹙:“怎么起来了?回去躺着。”
“我没事了……”林晓悠小声说,声音还带着病后的虚弱和一丝哽咽,“谢谢您……傅总……”
傅景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他关掉火,盛了一碗粥,递给她:“趁热吃。”
很简单的白粥,甚至有点煮过头了,糊底了。但林晓悠却觉得,这是她吃过最香甜、最温暖的一碗粥。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却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进碗里。
傅景渊坐在她对面,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抽了张纸巾,递到她手边。
生病时的悉心照顾,像最温柔的催化剂。
它无声地瓦解了所有剩余的壁垒,精准地击中了林晓悠内心最柔软、最渴望被呵护的部分。
她一直以来的坚持、恐惧、不安,在这一碗笨拙却温暖的白粥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她对他的感情,在病榻旁那无声的守候和这碗粥的热气中,悄然变质,再也无法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