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跟着总监回到市场部，林晓悠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总监脸色铁青，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疲惫地挥挥手：“什么都别说了，赶紧重新做报告吧，今晚……恐怕都得熬着了。”
整个部门的气氛都因为傅景渊的震怒和最后那句“全体降级”的威胁而变得凝重压抑。同事们看林晓悠的眼神更加复杂，有同情，有埋怨，也有几分“果然闯祸了”的事后诸葛亮。
林晓悠低着头，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工位，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令人无地自容的目光。她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需要重新核对的庞大数据，眼睛一阵酸涩，视线迅速模糊起来。
委屈。
排山倒海般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强撑已久的心理防线。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如果不是那个荒唐的夜晚，如果不是傅景渊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她怎么会整天心神恍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她明明那么努力地想要做好工作，想要用业绩来证明自己，想要在那双冰冷眼睛的注视下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她甚至不敢有任何懈怠，拼命地学习，加班……
可结果呢？
一次无心之失，就被全盘否定。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工作态度不端正、粗心大意、不堪重用的人。
那句“是你个人的工作态度出了问题”，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口，比任何斥责都更让她感到疼痛和……屈辱。
她怎么可能态度不端正？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这份工作！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出错！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在键盘上，晕开一片湿痕。她慌忙低下头，用袖子胡乱地擦着脸，肩膀因为极力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
她感到深深的不解。
傅景渊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工作中，他睿智、敏锐、要求严苛、一丝不苟，拥有令人钦佩的强大能力。偶尔，他也会流露出极细微的、近乎别扭的“关怀”，比如那杯恰到好处的拿铁。
可为什么，对待她的时候，更多的却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审视、以及毫不留情的斥责？
如果他那么讨厌她，为什么又时不时地给她布置任务，甚至流露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注”？难道只是为了更好地挑她的错处，更方便地惩罚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