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渊离开了自助餐厅,将那片陡然升腾又悄然压抑下去的猜测和低气压甩在身后。他步态沉稳,面色冷峻,与往常并无二致,仿佛刚才餐厅里那片刻的凝滞和无形中散发的冷意只是旁人的错觉。
贴身助理陈默早已恭敬地等候在餐厅外的走廊上,见到他出来,立刻快步跟上,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无声地等待着指令。
“上午的行程。”傅景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目光平视前方。
“傅总,原定九点半与海外分公司的视频会议已经准备就绪。十一点,您需要听取市场部关于新季度推广方案的汇报。”陈默语速平稳清晰地汇报着,一边小心地观察着老板的神色。他敏锐地感觉到,傅总此刻的心情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形容的低气压萦绕着他。作为跟在傅景渊身边多年的心腹,陈默早已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即使傅景渊的情绪隐藏得极深。
傅景渊“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径直朝着酒店为他临时准备的顶层行政会议室走去。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行嗡鸣。傅景渊的步速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固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然而,他的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再次闪过刚才餐厅里的那一幕——
那个女孩,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脸色惨白,瞳孔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在他目光扫过甚至可能都没真正落在她身上时,就剧烈地颤抖起来,最后甚至仓皇到失态地逃离。
她就那么怕他?
这个认知,再次让傅景渊那双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不悦。
他并非在意别人的看法或恐惧。事实上,大多数人对他敬畏交加的态度是他习以为常甚至刻意维持的,这有助于维持他的权威和距离感。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那个女孩的恐惧,并非源于他傅总的身份和权势,而更像是……源于昨夜那个意外的本身,源于发现对象是他的这个事实。
仿佛和他发生关系,是一件让她感到无比恐惧、羞耻甚至……厌恶的事情。
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像一根极其细微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傅景渊惯常冷静无波的心湖。不疼,却带来一种陌生的、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和探究的异样感。
他想起昨夜。
他并非重欲之人,更厌恶投怀送抱、别有用心的女人。昨夜原本在处理一份紧急文件,听到门响以为是陈默,却没想到看到一个醉醺醺、眼神迷离、明显走错房间的女孩。
她扑进他怀里时,那股混合着酒气的、淡淡的馨香,以及那柔软温热的触感,竟然奇异地没有引起他的反感。尤其是她抬头时,那双氤氲着水汽、带着惊惶和醉意的眸子,像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莫名地触动了他心底某一处极其隐秘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
后来的发生,半是意外,半是他顺势而为。他不得不承认,那生涩而真实的反应,那最后带着泪意的沉沦,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脱离掌控的新鲜感和……满足感。
他甚至记得她无意识蜷缩在他怀里时,那细微的、仿佛依赖般的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