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珠的手心里全是汗,拽着楚明在隧道里狂奔。身后的打斗声被越来越长的通道滤成模糊的闷响,像隔着层厚厚的棉花,听不真切,却更让人心里发慌。楚明怀里的秘钥硌着肋骨,青铜片的棱角刮得皮肤生疼,他却死死攥着,指节泛白——这是哥用命换来的东西,绝不能丢。
“左边……左边的岔口在哪?”兰珠的声音发颤,隧道里的油灯忽明忽灭,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贴在潮湿的石壁上,像随时会活过来。她记得楚昭说过左边有出口,可跑了这么久,眼前的隧道还是笔直的,连个拐角都没有。
楚明突然停下脚步,小身子晃了晃,指着地面:“兰珠姐,你看……”
兰珠低头,借着油灯的光看清了——地上的石板颜色不一样,左边的石板泛着青黑色,右边的却带着点土黄。更奇怪的是,青黑色石板上有串新鲜的脚印,鞋印很大,像是成年男人的,正朝着隧道深处延伸,而脚印旁边,散落着几枚铜扣子,和黑风寨匪徒衣服上的一模一样。
“是黑风寨的人!”兰珠的心沉了下去,“他们也知道这条隧道!”她拽着楚明往左边的青黑色石板上跑,“快!跟着这颜色走,肯定是出口的方向!”
刚跑没几步,隧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碎石“哗啦啦”往下掉,砸在油灯上,火苗“噗”地灭了。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彼此的心跳,还有远处传来的“轰隆”声——像是隧道在塌方。
“楚明!抓紧我!”兰珠在黑暗中摸索到楚明的手,紧紧攥住,“别松手!跟着我走!”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石壁上的青苔蹭在胳膊上,黏糊糊的。楚明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在地上,怀里的秘钥“哐当”一声掉了出去。
“秘钥!”楚明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手忙脚乱地摸索。兰珠也赶紧蹲下来找,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坚硬的东西,刚要抓住,那东西却突然动了——不是秘钥,是只手!一只冰冷的、带着老茧的手,正死死攥着青铜片!
“谁?!”兰珠吓得尖叫,反手抽出短刀就刺。
“别刺!是我!”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熟悉的咳嗽声。
楚明愣住了:“张大叔?”
黑暗中亮起一点火星,张大叔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火光映出他满是血污的脸,胳膊上还插着支箭,血顺着箭杆往下滴。他手里果然攥着那枚秘钥,青铜片和玉珠拼在一起,在火光中泛着微光。
“您怎么在这?”兰珠又惊又喜,赶紧扶他起来,“哥和波斯少年呢?”
张大叔的脸色暗了暗,咳嗽着说:“我们把他们引到右边的岔口了……波斯少年让我带着秘钥先走,去找你们……楚昭他……他断后,让我们别管他……”
楚明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哥他……”
“别担心,那小子机灵着呢。”张大叔拍了拍他的头,强撑着站起来,“波斯少年带了商队的人从另一条路绕过去,会接应他的。我们得赶紧找到出口,把拓本的消息带给官差,不然他们的苦就白受了。”
兰珠抹了把眼泪,扶着张大叔:“您伤得这么重,能走吗?”
“没事,老骨头硬着呢。”张大叔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黄牙,“倒是你们,没被吓着吧?”
楚明摇摇头,从张大叔手里接过秘钥,重新攥紧:“我们走左边,这石板颜色不一样,肯定是出口。”
三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火折子的光很弱,只能照亮身前半步远的地方。隧道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还带着股硝烟味——黑风寨的人果然在炸隧道,想把他们困死在里面。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一丝微光,还传来潺潺的水声。张大叔精神一振:“是出口!我闻到水草的味了!”
靠近了才看清,所谓的出口其实是个水洞,洞口被茂密的芦苇挡住,只留下一道仅容一人钻过的缝隙,外面就是绿洲的水潭,阳光透过水面照进来,在洞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钻出去!”张大叔推了兰珠一把,“我断后!”
兰珠先钻了出去,楚明紧随其后。两人刚在水潭边站稳,就听到洞里传来张大叔的痛呼,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
“张大叔!”楚明想回去,被兰珠死死拉住。
“别去!我们帮不上忙!”兰珠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知道张大叔是故意拖住追来的匪徒,给他们争取时间,“我们去找官差!只有官差能救他!”
她拽着楚明往胡杨林外跑,身后的水洞里传来张大叔的怒吼和匪徒的惨叫,还有“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之后便没了动静。楚明的脚步顿了顿,小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却没回头——他知道,现在不能回头。
跑出胡杨林时,正好遇到络腮胡留下的两个官差,他们正焦急地往林子深处张望。看到兰珠和楚明,其中一个官差赶紧迎上来:“兰姑娘!你们没事吧?络腮胡大哥让我们在这等消息!”
“快!快去水潭!张大叔被黑风寨的人困住了!”兰珠语无伦次地喊,“还有楚昭他们,在隧道里和匪徒打斗,隧道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