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刚碾过戈壁滩的第一道沙脊,张大叔就勒住了缰绳。“下来走几步吧,”他指了指车轮陷住的沙窝,“这破驴车经不起折腾,前面那段‘碎骨坡’,得牵着走。”
楚昭跳下车时,鞋底立刻陷进滚烫的沙子里,烫得他直跺脚。兰珠把草药包往楚明怀里一塞,从背包里翻出块粗麻布铺在地上:“先垫着脚,阿古拉说过,戈壁的沙子能煮熟鸡蛋。”
楚明抱着铜骆驼蹲在麻布上,手指还在轻轻拨弄银锁。铜铃的震动不知何时停了,只剩风卷着沙粒打在驴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他怎么不晃了?”楚明的声音有点发颤,“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
“别瞎想。”楚昭拽了拽驴车的绳子,试图把车轮从沙窝里拉出来,脸憋得通红,“可能是沙暴太大,他举不动铜器了。”话虽这么说,他手里的绳子却攥得更紧,指节泛白。
张大叔蹲下来扒拉着车轮下的沙子,忽然“咦”了一声,从沙里捡出块东西。阳光下,那东西泛着黄白的光,棱角被风沙磨得圆润——是块碎骨头。“这地方以前是商道,”他把碎骨扔回沙里,“马匪、沙尘暴、迷路的商队……不知埋了多少人。”
兰珠的脸瞬间白了,往楚昭身后缩了缩:“我们……我们还能找到阿古拉吗?”她的草药包蹭到了楚昭的后背,里面的薄荷味混着沙子的腥气飘出来,有点刺鼻。
“能!”楚昭把小铲子往沙里一插,铲柄直挺挺地立着,“阿古拉说过,他藏东西的本事天下第一,肯定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他指着铲柄投下的影子,“张大叔说,顺着影子走,就能找到背风的石头缝!”
驴车终于被拽出来时,楚明突然“呀”了一声——铜骆驼脖子上的银锁不知何时缠上了根红绳,红绳末端拴着片干枯的骆驼草。“这是……阿古拉的记号!”楚明举着银锁跳起来,“他教过我,红绳缠骆驼草,就是‘我在这儿’的意思!”
张大叔接过红绳看了看,眉头皱起来:“这红绳是新断的,纤维还没被风沙磨散。他肯定就在附近,而且刚离开没多久。”他突然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片刻,“有马蹄声,不止一匹。”
楚昭立刻把兰珠和楚明往驴车后面推:“快躲进去!用蓝印花布盖着!”他自己抓起那把小铲子,蹲在驴车侧面,眼睛盯着沙脊的另一头。
风沙里渐渐露出几个黑影,骑着瘦马,腰间挎着弯刀,马鬃上还缠着布条——跟李老师说的马匪打扮一模一样。楚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铲子差点捏不住。
“老大,这有辆驴车!”一个马匪扯着嗓子喊,勒住马在驴车周围转圈,“看这布料,像是镇上幼儿园的记号!”
另一个马匪踹了踹车轮:“搜!上次跑掉的那小子肯定跟他们一伙的!首领说了,找到带铜骆驼的,赏十块银元!”
楚昭死死咬住嘴唇,看着马匪的刀鞘离驴车越来越近。就在这时,铜骆驼突然“叮铃”响了一声——是楚明在里面晃!那响声在空旷的戈壁上特别清楚,马匪们立刻朝驴车围过来。
“在里面!”马匪伸手去掀蓝印花布的瞬间,楚昭猛地扑过去,用肩膀撞向马腿。那马吃痛,扬起前蹄把马匪甩了下来。“快跑!”楚昭大喊着,捡起地上的碎骨头砸向其他马匪。
兰珠从驴车后面钻出来,把草药包里的粉末往马匪脸上撒:“这是防风沙的药粉,进了眼睛够你们受的!”她的手在抖,却把药粉撒得又快又准。
楚明抱着铜骆驼,突然对着沙脊的方向拼命晃银锁,铜铃的响声一阵紧似一阵。张大叔不知何时抄起了赶驴的鞭子,一鞭抽在最前面的马匪背上:“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混乱中,楚昭看到沙脊后面闪过个小小的身影,正朝他们挥手——是阿古拉!他手里举着块石头,正往马匪的马屁股上扔。“这边!”阿古拉的嗓子哑得厉害,脸上全是沙土,“我知道有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