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先动了。他没看苏湄递过来的药锄，也没理阿依莎手里的鸟笼，反而一扭一扭地朝着门口走——那里站着刚进来的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柳眉。柳眉今天穿了身月白长衫，手里拿着本《诗经》，见楚昭朝自己过来，惊讶得捂住了嘴。
“这怎么回事？”苏湄愣了，“我守了他三天，他居然……”
楚景渊低笑一声：“你忘了？昭儿最黏你读诗，上次你念《关雎》，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果然，楚昭爬到柳眉脚边，仰着头咿咿呀呀，像是在催她念诗。柳眉红着脸，轻声念起“关关雎鸠”，楚昭立刻安静下来，小脑袋还跟着节奏一点一点的。
“得，昭儿这是选了个会念书的干娘。”禁军统领笑得直拍大腿，“随他爹，就爱听文绉绉的。”
这边楚昭刚定下来，楚明那边又起了新花样。她把银铃扔了，也朝着门口爬——目标竟是一直没说话的、负责打扫偏殿的张婶。张婶手里还拿着扫帚，见楚明扑过来抱住自己的腿，吓得手里的扫帚都掉了：“公主……这可使不得啊！”
阿依莎跺脚：“她连宝石都不要，怎么会选个扫地的？”
你却笑了，走过去把楚明抱起来：“张婶每天给她喂米糕，上次她掉地上的饼干，也是张婶捡起来擦干净了才给她，孩子记着呢。”楚明搂着张婶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口，把张婶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皇帝看得眼眶发热，挥了挥手：“都别争了！孩子们选的，就是最好的！柳眉，以后教昭儿念书；张婶，明丫头的米糕就归你管了！”又对阿依莎和苏湄笑道，“你们当不成干娘，当教母总行吧？阿依莎教明丫头弹琵琶，苏湄教昭儿认草药，怎么样？”
阿依莎眼珠一转，从锦囊里又掏出个更小的银铃，塞给楚明：“那这个给她当信物！”苏湄则把药锄递给楚昭：“拿着，以后跟着我认药，保准你不得病！”
楚昭抱着药锄，听着柳眉念诗；楚明攥着小银铃，张婶正从怀里掏出块米糕喂她。偏殿里又热闹起来，波斯使者和占城使者互相敬酒，苏湄和柳眉凑在一起说笑着商量教孩子的事，张婶红着眼圈，小心翼翼地帮楚明擦嘴角的米糕渣。
楚景渊揽住你的肩，声音里满是笑意：“你看，孩子们比咱们聪明多了。他们不管身份高低，只认谁真心对自己好。”
你望着眼前这乱糟糟却暖融融的场面，突然觉得，所谓的“干娘之争”哪是什么争斗，不过是一群人用各自的方式疼孩子罢了。就像这偏殿里的光，有波斯宝石的亮，有书卷的暖，也有米糕的香，混在一起，才是最踏实的人间烟火。
楚昭突然指着窗外，对着柳眉咿呀，像是看到了什么。众人跟着看去，只见晚霞正红，把半边天染得像块融化的蜜糖——原来孩子们选的，从来不是身份和礼物，而是藏在那些东西背后的、实实在在的温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