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热闹着,竹楼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比林校尉来时还急。只见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身影闯进来,手里提着个锦盒,正是刚从京城赶回来的苏湄——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京城打理医学院总院的事,昨天才收到信。
“我来晚了?”苏湄喘着气,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整套银制的长命锁和手镯,做工精巧,“给孩子的见面礼。”
张嫂子眼疾手快,从兜里掏出个红绳编的小网兜,里面装着颗圆润的珍珠:“这是我早就备好的!咱海边的规矩,戴珍珠避水邪!”
“我这有更好的!”林校尉挤过来,从怀里摸出块小小的暖玉,“这是我家祖传的,据说能安神!”
学生们也七嘴八舌地把鹅卵石递过来:“这个!压惊!”“还有我这个,捡的时候透着光呢!”
苏湄把银锁往小家伙脖子上一套,刚要说话,张嫂子已经把珍珠网兜挂在了孩子手腕上。“哎你这网兜别勒着孩子!”苏湄伸手想调整,张嫂子一抬手就挡开了:“我这珍珠是温水泡过的,软和着呢!”
“还是玉好,养人。”林校尉把暖玉往孩子怀里塞,被王婆拍开:“刚生下来哪能戴这些硬东西!”
楚景渊抱着孩子,左躲右闪,哭笑不得:“都别争了,孩子还小呢!”
“我当干娘!”苏湄突然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念安’,念念不忘,岁岁平安。”
“凭啥你当干娘?”张嫂子立刻瞪过去,“我早就跟孩子他娘说好了,我来当!叫‘海生’,沾沾咱海岛的福气!”
“你们俩都不如我合适,”林校尉凑过来,“我是孩子爹的老战友,孩子叫‘铁军’多好,又结实又威风!”
“不行不行,”李大夫推了推眼镜,“得叫‘知许’,知书达理,信守承诺,多有学问!”
小家伙似乎被吵得不耐烦,突然“哇”地哭了起来。楚景渊赶紧拍着他的背哄:“好了好了,都小声点!”他看向我,眼里带着求助,“你说叫啥?”
我望着他怀里皱巴巴的小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海浪声从窗口漫进来,带着阳光的温度。“就叫‘望潮’吧,”我说,“望着潮起潮落,平平安安长大。”
楚景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低头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一下:“望潮,好名字。”
苏湄和张嫂子还在小声争执谁当干娘,林校尉已经开始跟学生们讨论“望潮”该先学剑术还是先学认药草。我靠在楚景渊肩上,听着这乱糟糟的喧闹,又看了看怀里安稳下来的望潮,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有他,有孩子,有一群吵吵闹闹却真心待你的人,连海风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
只是谁也没注意,苏湄悄悄把银锁又往望潮脖子上推了推,张嫂子则将珍珠网兜往孩子手边挪了挪,一场没有硝烟的“干娘之争”,显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