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鱼肚白刚染亮云层,城西粮仓的火光已经舔舐着半空,浓烟滚滚遮了半边天。楚小小刚扶着楚景渊走到宫墙下,就被这景象钉在原地——那火光太烈,映得她瞳孔发颤,连带着刚松下来的神经又猛地绷紧。
“半个月存粮……”楚景渊的声音哑得像被火燎过,扶着墙的手青筋暴起,“萧风临死前说的‘后手’,原来是这个。”
张嫂子提着烧得焦黑的裙角跑过来,脸上沾着黑灰,声音都在抖:“楚姑娘!粮仓守兵说,火是半夜放的,有人在粮堆底下埋了火油,一烧就没救了!现在别说半个月,三天的粮都凑不齐!”
周围的禁军和女子们瞬间慌了神,议论声像炸了锅的蚂蚁:
“没粮了?那咱们岂不是要饿死?”
“北狄刚退,城里人心本来就不稳,这节骨眼断粮……怕是要出乱子!”
“萧风这招也太毒了,这是要逼得咱们不战自溃啊!”
楚小小攥紧了手里的布帛,指尖都掐进了掌心。她忽然想起先皇后布帛末尾的小字——“京郊卫家老宅,有暗窖存粮,备不时之需”。当时只当是老夫人的谨慎,现在想来,先皇后怕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都安静!”她突然扬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慌什么?天塌不了!”
众人一愣,齐刷刷看向她。楚小小扶着楚景渊站直了些,目光扫过慌乱的人群,最后落在李女医的徒弟身上:“小丫头,你师父的药箱里有地图吗?找出来,标上京郊卫家老宅的位置。”
小徒弟愣了一下,赶紧蹲下身翻药箱,很快抽出一卷泛黄的地图:“有!师父说这是她当年跟着老夫人去老宅时画的,标了暗窖入口!”
楚小小铺开地图,指尖点在城郊那处不起眼的宅院标记上:“张嫂子,你带二十个姐妹,跟禁军兄弟借十匹快马,现在就去老宅。暗窖钥匙在布帛夹层里,你们动作快点,能运多少粮就运多少,注意隐蔽。”
“好!”张嫂子接过钥匙,转身就吼,“跟我走!手脚麻利点,谁掉链子我用剪刀戳她!”
看着她们翻身上马的背影,楚景渊低声道:“可老宅存粮撑死够千人吃三天,城里还有百姓……”
“我知道。”楚小小打断他,目光转向城门口那些缩着脖子的百姓,“但眼下得先稳住人心。”她提高声音,对周围的人朗声道:“都听着!粮仓虽烧了,但咱们早有准备,城郊有备用存粮,张嫂子已经去运了。现在各归各位——禁军守好城门,女子队负责清点城内余粮,一户户登记,按人头分,绝不能让任何人多占!”
话音刚落,人群里突然挤出个干瘦的老头,拄着拐杖颤巍巍道:“楚姑娘,老奴是粮房的管事……实不相瞒,萧风早让人把官仓余粮换了沙土,城里私粮也被他的人搜刮得差不多了,百姓手里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