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若的暂时退让,并未让杨延昭感到丝毫轻松。他深知,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朝堂之上的暗流,绝不会因他一番强硬表态而平息,只会积蓄力量,等待更致命的时机。而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必须在下一波政治风暴席卷而来之前,取得一场决定性的军事胜利,用无可辩驳的战功,堵住所有悠悠之口。
目标,直指耶律斜轸!
“听风”组织高效运转起来。孟良的“谛听司”将大量关于耶律斜轸所部动向、粮草囤积、兵力配置的零散信息,源源不断送回;张皓则凭借其出色的分析能力,将这些信息去伪存真,勾勒出耶律斜轸所部的清晰画像;而杨延辉的“锐眼司”则如同警惕的鹰隼,严密监控着军内部,防止任何消息走漏。
宣抚使司大帐内,灯火彻夜不熄。巨大的沙盘上,敌我态势被精细标注。杨延昭与诸位兄长、核心将领围聚沙盘旁,气氛凝重而专注。
“耶律斜轸自黑松口、君子馆连遭挫败,其部士气已不如前。”杨延昭手持细杆,点在沙盘上代表耶律斜轸大营的位置,“但其人用兵谨慎,吃亏之后,必然更加小心。其大营背靠狼山,前临桑干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强行攻打,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于我后续应对耶律休哥极为不利。”
“六弟的意思是……引蛇出洞?”大哥杨延平沉吟道。
“不错。”杨延昭目光锐利,“耶律斜轸如今最想要的,便是一场胜利来挽回颜面,稳定军心。我们便给他一个‘机会’。”
他的细杆移向桑干河上游一处名为“落雁滩”的地方。“此处水势相对平缓,河滩开阔,利于骑兵展开。我军可在此处,佯装运送一批‘重要军械’或‘犒赏物资’,并故意泄露消息。以耶律斜轸的性子,得知此讯,必不愿放过这个既能打击我军,又能获取物资的机会。”
“此计甚妙!”三哥杨延光眼中精光一闪,“落雁滩看似利于骑兵,但其两侧皆有丘陵密林,正好设伏!只要耶律斜轸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光是设伏,恐怕还不够。”杨延昭摇头,“耶律斜轸吃过亏,必然多派斥候,小心探查。寻常伏兵,难瞒其眼。”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五哥杨延德。杨延德心思缜密,善于工事营造。“五哥,我需要你在落雁滩伏击圈的外围,特别是耶律斜轸大军可能的来路和退路上,利用地形,秘密设置大量陷马坑、绊索、乃至……埋设一些工坊特制的‘铁蒺藜’(改进版,更锋利,更难清除)。不求杀敌,只求迟滞其行动,扰乱其阵型!”
“交给我!”杨延德重重点头。
“此外,”杨延昭的目光扫过焦赞和七郎杨延嗣,“焦赞,你的跳荡营,以及七弟,你麾下最悍勇的骑兵,不参与正面伏击。你们的任务,是待耶律斜轸主力被引入落雁滩,与伏兵接战后,从其侧后方,突袭其狼山大营!”
“端他的老巢?!”杨延嗣兴奋地几乎跳起来,“这个好!六哥,我一定把耶律斜轸的帅旗给你夺回来!”
“不是夺旗,是焚毁其粮草,制造混乱!”杨延昭纠正道,“耶律斜轸得知大营被袭,必然军心大乱,回师救援。届时,落雁滩的伏兵趁势追杀,你们再从侧翼截击……我要的,不是击退,是尽可能多地歼灭其有生力量,甚至……留下耶律斜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