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易沉默片刻,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缓缓开口:“当年并非我有意离去,实在是情况特殊,身不由己。”
他看向托耶,语气一缓:“如今你既已到过我那方世界,想来对我的处境,也该略知一二。”
托耶听着谭易的话,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
那些藏在心里一千多年的回忆,一下子全冒了出来。
小时候,他总爱蹲在母亲宫殿的窗边。
看着母亲盯着一颗玉珠发呆,上面刻着他看不懂的花纹。
每次,他都缠着母亲追问:“母亲,我父亲是谁啊?他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看我们?他是不是跟神域的勇士一样厉害?会有奥丁神王那样威武吗?”
可每次,母亲并不回答。
晚上还总对着星星发呆。
自己也待在一旁幻想着父亲会突然出现。
那时候的期待,亮得像神域天外的星辰。
可一千多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
自己慢慢长大,看惯了别人都有父亲陪着。
也听够了阿斯加德人偷偷说他“是没父亲的孩子”。
常常拿着自己与索尔这位表哥相比。
嘲讽自己过于弱小。
自己母亲是被华纳神族抛弃的质子,在这阿斯加德,活在母亲姐姐神王后弗丽嘉的庇护之下。
每次回到家,就见到母亲盯着玉珠发呆,他就赶紧拿起剑去练习。
把心里的期待和委屈,全藏在练剑的汗水里。
他告诉自己,有没有父亲都一样。
自己一样可以变得厉害起来,能保护好母亲,守好这个地方。
久而久之,“父亲”这两个字,他再也不想提起。
连带着那点埋怨,也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直到今日在海边,谭易说“我是你父亲”。
这句话像核爆一样,把他压在心底的回忆全部炸了出来。
后来谭易说出母亲的名字和来历,他小时候的期待一下子涌上来,只觉得心里乱七八糟。
再听谭易的这一番话。
他突然想起,这一千多年里,母亲从没说过父亲一句坏话。
只偶尔看着玉珠叹气,给自己说“你父亲只是暂时回不来了,而不是不爱你。”。
托耶眼神复杂,眸光看了谭易一眼,心里的埋怨好像也消失了。
就像海风吹过山崖,青草轻轻弯了腰。
听着这迟了一千多年的解释,托耶忽然就和解了。
至少他现在的行为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当年父亲离开,不是故意丢下他们母子。
是命运捉弄,实在无能为力。
一千多年的等待和埋怨,在这血脉相连的亲情面前,好像也没那么重了。
托耶悄悄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面上看不出半分波澜,只是平静地开口:“母亲这些年,很想你。”
谭易抬手轻轻拍了拍托耶的肩,语气里满是感慨:“你母亲本就是位勇敢又坚强的神女,能将你培养得这般好,我很愧疚自己的缺席,又很欣慰你的勇敢。”
托耶听着这话,嘴角忍不住悄悄往上翘了翘。
他赶紧抿了抿嘴,用力把那点笑意压下去,装作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两人一路走着,前方宫殿的轮廓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