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低笑:“这世上竟真有人能让我缓下衰败之躯,这一年,当可无忧。”
话音未落,明月心神色骤紧:“只有一年?你的病……还未根除?”
见她焦急,公子羽伸手轻拍她的肩,语气平稳:“无须担忧。”
顿了顿,他又缓缓说道:“要彻底治愈,需长时间静养神魂。如今大业未竟,那位大夫愿先以药力压制病症一年,待我了结手中之事,再行根治。”
明月心沉声回应:“若可痊愈,万事皆可后延。一年也好,十年也罢,我不在乎时间长短,只在乎你能否活着。”
公子羽闻言,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唇角微扬:“不必等那么久。事情早些结束,我也能早些脱身。到那时,便可与你寻一处无人之地,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拖得越久,越是煎熬。”
听懂了他话语里的疲惫,明月心终于不再坚持。
沉默片刻,她再度开口:“你当真信得过那个楚云舟?他真能在一年后救你?”
公子羽微微一笑:“一个不屑天下权势之人,又怎会费心欺骗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这样的人,值得托付。”
公子羽忽然轻笑一声,似是心中有所触动,低声道:「原来世间真有这般缘分,得一红颜知己已属难得,如今竟还能遇见一位可托肺腑的友人,如此境遇,也算不负此生。」
稍顷,他望向明月心,语气平和地说道:「待手头之事告一段落,我便引你与他相见。」
明月心微微颔首,答道:「随你安排。」
听罢此言,公子羽笑意更深,眼底泛起一丝暖意。
他抬手将那青铜面具稳稳覆于面上,声音清冷了几分:「动身吧!早些了结这些琐事,心头也能落个清净。」
话音未落,身影一闪,已掠入丈外停候的马车之中。
……
戌时将近尾声,月光悄然攀上树梢,洒落在内院青石之上。原本伏在桌案上的婠婠,指尖轻轻一颤。
紧接着,她虽仍未睁眼,体内气息却如溪流暗涌,缓缓流转一周天。
「嗯……并无不适。」
确认无恙后,她才缓缓掀开一线眼帘,眸光微动,迅速扫过四周。
「怎会在此?我记得自己明明在屋顶守候……」
「莫非是他出手将我制住?」
「不可能,我入院时用了宫中秘传的《归元屏息法》,寻常高手绝难察觉。除非……此人攻法诡异,竟能破我隐匿之术。」
……
念头未尽,外间传来细碎脚步声。
婠婠反应极快,立刻放软身躯,重新伏回桌面,呼吸匀称,宛如沉睡。
下一刻,楚云舟步入院中,衣袂带风,神色从容。
数息之间,那脚步声渐近,婠婠虽闭目不动,却清晰感知到对方已在身侧驻足。
一阵微风拂面,随之而来的是一缕幽香,清冽如兰,沁人心脾。紧接着,还有水波轻荡之声隐隐传来。
「这香气如此浓郁,还夹着湿气……难道他们方才一同沐浴?可天色已黑,我究竟昏睡了多久?」
——此时,楚云舟已在案前落座,目光掠过仍趴着的婠婠,唇角微扬,却不点破。
以他的医道造诣,察人真假岂需言语?心跳缓急、呼吸深浅,皆逃不过耳目。
更何况,他亲手调配的药剂,药效精准如刻,分毫不差。
依时间推算,婠婠本该在他踏入内院门槛之时便已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