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阴癸派圣女,怎会无聊至此?
他转而问道:“你把我的手稿送去何处印制?”
曲非烟答道:“城中唐记书屋,我还特意安排了移花宫弟子与日月神教的人在那儿守着,免得有人打扰公子清静。”
楚云舟闻言,侧目看了她一眼:“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房中存放的手稿,全是唐记书屋誊抄过的版本?”
“哪止,”曲非烟摇头,“是三手货。”
楚云舟微怔:“三手?”
曲非烟解释道:“每次我把原稿送去书屋,移花宫的人便会取走原版,呈给月姐姐过目。”
“后来东方姐姐察觉此事,便暗中安排一位擅书法之人,在拓印时偷偷临摹一份,再将真稿调包,送出去的全是仿本。”
“所以啊,我们看的都是第三轮抄出来的。”
这番话说完,不只是楚云舟,连小昭和林诗音也都露出微妙神色。
这些日子闲来无事,二人常翻阅楚云舟早先写的故事,从未发觉字迹有异。
若非今日揭破,竟一直不知所读皆为辗转多手的副本。
不过,曲非烟、小昭与林诗音都未曾留意。
当她说出“三手”二字时,站在楚云舟身侧的水母阴姬,嘴角笑意悄然加深了几分。
水母阴姬的笑意如涟漪般荡开,眼角微微上扬,像夜空中悄然弯起的一钩新月。那笑容甜美得近乎无害,却掩住了她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仿佛一只静伏沙洲的渔者,正笑看鹬蚌争执,独享收网之喜。
楚云舟立在一旁,目光扫过东方不败与邀月之间那场无声博弈,轻轻翻了个白眼。
心思随即收回,落回眼前这团迷雾之上。
“这么说来,婠婠先前确实踏足过唐记书屋。”他低声说道。
曲非烟歪着头,不解地开口:“她既然寻得到这儿,自然也去过书屋,这有什么稀奇?”
楚云舟语气平静:“我刚才调整了庭院中的毒气布局,如今只要她一运真气,体内功力便会立刻被封锁。可她昏迷,并非仅因如此——她本就身负多种毒素与旧伤,与我院中之毒相激,毒性突变,加上内伤骤发,这才当场昏厥。”
水母阴姬轻启朱唇:“你的意思是,她来之前早已中毒且重伤在身?”
“正是。”楚云舟点头。
此言一出,空气似乎凝了一瞬。不仅是楚云舟一行人,就连一向沉静的林诗音也觉察到了蹊跷。
“一个重伤垂危、毒侵经脉之人,不去求医解毒,反倒执着于追查一本话本的来历……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图谋?”
若婠婠登门时气息平稳、神志清明,楚云舟或还能信她真是被书中情节所刺,愤而寻来。可如今这般状态,未免太过反常。
曲非烟望着地上昏睡的身影,忍不住问:“公子是怀疑……她是不良人派来的?”
楚云舟摇头:“有此可能,但尚无实据。”
曲非烟抬手指了指婠婠:“那眼下该如何处置她?”
楚云舟略一沉吟:“先解毒,再论其他。”
毕竟,她终究是读过自己话本的人。之所以现身此处,根源还在曲非烟与邀月将书稿外传所致。千里迢迢赶来,足见其心之切——堪称死忠读者。
虽带了些敌意,却也不至于因粉生恨,便痛下杀手。
更何况,婠婠的出现,或许暗藏转机。
说罢,楚云舟起身走向婠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