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端坐桌前,笔尖游走于纸面,墨迹未干。
昨夜自楚云舟院中脱身之后,他强撑毒伤,借轻功疾驰至此,用藏于发间的金叶换来一间僻静屋子。整整一夜,以真气温养经脉,才将体内翻涌的毒性压下几分。
但残余之毒仍在血脉中游走,隐隐作痛。
楚云舟提及的“百年玉髓”,至今仍让他心头沉重。
身为宗师境巅峰之人,他对医道所知却极为有限,仅通晓经络走向与数种药材配伍之法。至于那“百年玉髓”,闻所未闻。
白日里,他走遍渝水城大小药铺,问遍掌柜伙计,无人识得此物。
性命攸关,容不得迟疑。
终于提笔写完信笺,他凝视纸上字迹,轻叹一声。
“这回,免不了被陆小鸡笑上一阵了。”
默然片刻,唤来店小二,递出碎银与书信,低声嘱咐送往之地。
店小二攥着银子和那封信,脸上堆满笑意地走远了。门帘晃动几下归于平静,司空摘星坐在床沿,闭目凝神,体内真气缓缓流转一周。
人一旦察觉到身体有异,思绪便如藤蔓缠绕,越揪越紧。
心里越是惦记,那种不安就越发清晰。
他现在就是这样。
毒仍在体内,像一根刺扎在血肉深处,拔不出,也忘不掉。
坐立难安四个字,几乎写进了他的骨头里。
犹豫在冒险解毒与静待援手之间来回拉扯,五天光阴就这么一点点磨过去。
第五日清晨,阳光刚照进窗棂,他猛然睁眼,牙关一咬。
“罢了!信已送出,死活就看这一回!”
话音落下,他盘膝而坐,双掌置于腿上,呼吸渐沉。
真气自丹田升起,如溪流般在经络中徐行,小心翼翼引导着体内的毒素向胸口汇聚。
那一缕缕黑气似乎有了反应,在真气的牵引下微微颤动,缓慢挪移。
察觉到动静,司空摘星心头微松。
“这毒,也不过如此。”
信心渐起,他加大真气输出,催动更多内力去驱赶毒素。
可就在那些毒质即将被聚拢至膻中穴时,异变陡生。
全身经脉骤然一滞,仿佛被无形之手死死扼住。
真气瞬间失控,如退潮般急速缩回丹田。
原先聚集在胸口的毒素失去束缚,四散奔窜,钻入各条细小经络。
剧痛紧随其后,如同千万根针同时刺入心肺。
“噗——”
一口鲜血喷洒在床单之上,触目惊心。
“糟了……”
痛感如海啸席卷而来,撕裂每一寸筋骨。
眼前一黑,意识顷刻崩塌,身子软倒下去,人事不知。
十五,天晴无云。
巳时三刻,院中那株山茶花开得正盛,曲非烟倚树而坐,手中捧着一本新到的《江湖风云录》,轻声念道:
「四月二十三,大唐国慈航静斋于南境山阳城剿灭九河帮,当夜遇阴癸派伏击,圣女婠婠与师妃暄交手,两方皆重伤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