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相处融洽,眉眼间毫无戾气,楚云舟唇角微微扬起。
家宅和睦,从来不是靠言语维系。
身体强健,才能撑得起这满院温柔。
人与人之间的牵连,方式千种万种。
坦诚相待,往往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就像邀月与水母阴姬之间的相处,无需掩饰,也无需设防。
几次推心置腹的交流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悄然拉近。
水母阴姬言语温软,每每开口便是“大姐”长、“大姐”短,语气里满是敬重与亲近。
这份姿态,让邀月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照拂之心。
有时见她出招迟滞,便随口点拨一二,招式破绽、内力运转,皆不藏私。
夜深人静时,若楚云舟正在为邀月梳理长发,水母阴姬便会悄然运起《神水决》。
丝丝清凉沁入发间,使邀月神情愈发舒展。
半月有余,三人共处的日子如水流过,毫无隔阂。
想到此处,楚云舟微微侧首,目光穿过窗棂,投向远处雨幕,思绪渐渐飘远。
雨落渝水城。
城东一角,一间低矮酒肆内灯火昏黄。
这本只够容纳数人的小屋,此刻却挤满了几十条身影。
酒气混着湿衣的霉味、汗液蒸腾的气息,还有刀具铁锈与泥土掺杂的腥气,在狭小空间中翻滚弥漫。
若青蛇帮或铁剑门中人踏足此地,一眼便能认出——这些人,全是渝水城中靠手艺吃饭的飞贼。
世间百业,各有归属。
乞丐能结成帮派,盗者自然也有自己的圈子。
这间陋室,正是全城窃贼约定俗成的聚集之所。
平日里各自行事,彼此装作陌路;可一进此门,便如兄弟重逢。
谈笑风生,妙语连珠,谁家门槛松、哪家护院弱,皆可畅所欲言。
情报交换,风险规避,全在这杯酒之间流转。
屋角阴影里,坐着一名男子。
年约三十出头,身形清瘦,面容寻常,唯有一双眼睛滴溜打转,透出几分机敏。
他仰头饮尽杯中浊酒,嗅着满屋杂味,耳听四周低语嘈杂,嘴角竟扬起一丝笑意。
“还是这儿自在。”
他低声自语,“花满楼那金玉其外的地方,怎比得上这贼窝踏实?”
邻人听见,轻声问道:“老三,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他晃了晃酒杯,慢悠悠道:“来了三支商队,从大宋来的,刚入城,落脚未稳,油水厚薄,尚不清楚。”
“落脚了?在哪个地界安顿的?该不会是西边那块吧?”
“哪能啊,真要在城西我还提它作甚。人家搬去北边了,听说只付了一晚的房钱。”
“还好没去那边,要是沾上城西,这单生意怕是要泡汤。”
“唉,说起来也怪,青蛇帮和铁剑门都下了死令,不准我们靠近城西。去年刘三手不信邪,溜进城里西头一家行窃,当场被人逮住,死状惨不忍睹。”
“我听人讲,是因为楚云舟镇在那里。”
“楚云舟?那个面相清秀的家伙?”
“闭嘴!你不想活了?说话小声点!”
角落里静坐的一名男子微微侧目,目光扫过那桌低声交谈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