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拐进镇西小巷。
李老汉的土坯房里药气氤氲,病榻上的孩童浑身滚烫。苏婉探过脉象蹙眉:“不是普通发热,是先天火毒。”
凌云并指虚点孩童眉心,一缕黑气被强行抽出。混沌气流包裹着狂暴的火毒,渐渐凝成颗赤红珠子:“留着淬剑。”
李老汉捧着家传的粗陶碗要跪,被楚风一把扶住。非烟默默将钱袋塞进米缸,出来时袖口沾了灶灰。
午后的凌家祠堂格外热闹。
几位族老围着凌云,唾沫横飞地抱怨春耕缺牛。苏婉坐在廊下分茶,看自家夫君面不改色地听完,弹指间用桃核刻出十头木牛——落地便哗哗叫着去拉犁。
“胡闹!”最古板的三叔公跺脚,“木牛能耕地吗?!”
傍晚时分,耕完三十亩地的木牛们自己走回祠堂,挨个蹲在墙角充电——凌云给它们塞了灵石。
晚膳时楚风笑得打跌:“你们没看见三叔公的表情...哎呦!”非烟在桌下踩住他脚背,默默把蒸鱼换到苏婉面前——她近来闻不得腥气。
红烛初上,苏婉在窗边绣平安结。红线缠到第三圈时,她突然搁下绷子:“今日矿洞里...你其实能彻底封住幽冥裂隙吧?”
凌云正在整理今日收的谢礼——李家的粗陶碗、矿工们的野山莓、族老送的陈年黍米。闻言抬头:“留道裂隙,苏家会常来请教的。”
苏婉怔了怔,忽然抿嘴笑开。这人哪里是淡漠,分明是算计着让苏家多来青阳镇走动。
夜雨又至时,她窝在他怀里看账本。灵犀道基扫过密密麻麻的数字,忽然定格:“李老汉今早偷偷在门口放了半袋新麦。”
凌云正用归墟之力给她烘湿发,闻言勾唇:“明早蒸麦饼?”
“要加蜂蜜。”她转身搂住他脖子,发间桂花油混着他身上霜雪气,酿出奇异的暖香,“后山栗子该熟了,带非烟他们去捡些...”
檐下风铃轻响,盖过她渐低的絮语。凌云看着怀中酣睡的容颜,想起白日她站在矿洞前背影单薄却脊背笔直的模样。混沌道祖也好,青阳镇婿也罢,左右不过是为护这盏永不熄灭的窗前灯。
五更梆子响过,厨房飘起新麦的焦香。苏婉迷迷糊糊摸到身侧空凉,趿着鞋寻到灶房,正看见凌云对着蒸坏的麦饼蹙眉——混沌之力也救不了火候。
她笑着拈起块焦饼啃,糖蜜从指缝滴答落下,像缀了晨露的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