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净土,青石依旧,只是少了那份灵犀相伴的温存。凌云盘坐其上,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如同最精密的工匠,以混沌归墟道基为熔炉,小心翼翼地温养着心口那点微弱的灵犀之光。苏婉的牺牲,是他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痛,也是他必须前行的动力。每一次道基的流转,每一次力量的生灭,都带着让她归来的祈愿。
与此同时,他也在飞速消化、巩固着与千瞳之月一战后领悟的混沌归墟真意。这股力量玄奥无比,混沌主生发演化,归墟主沉淀终结,二者并非对立,而是循环的一体两面。他对新生宇宙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隐约察觉到那些散布在遥远星辰的“道种”所引导出的文明信念,如同夜空中的萤火,虽微茫,却带着顽强的生命力。
然而,那道断断续续、源自太虚道人与天机阁的求救信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他的沉修。
信号极其微弱,跨越了难以想象的距离,透过灵犀网络残存的框架传来,带着一种仓促、紧迫,甚至……一丝被追猎的绝望。来源指向宇宙一处极其偏远的未标注星域,那里法则混乱,时空结构脆弱,是连星图都未曾详细描绘的“遗忘之地”。
太虚道人屡次在关键时刻暗中出手,其目的莫测。天机阁更是超然物外,指引他一路走来。他们如今遇险,绝不寻常。是遭遇了强大的星空灾劫?还是……与千瞳之月临死前诅咒的“母亲”有关?
凌云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归墟轮转,深邃难测。他不能坐视不理。于情,太虚有援手之恩;于理,天机阁可能掌握着对抗外神的关键信息。
他起身,一步踏出混沌净土,来到正在归墟之炬光芒下疗伤的楚风与非烟面前。两人的伤势在混沌归墟之力的滋养下已稳定下来,甚至因祸得福,对自身剑道有了新的感悟。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凌云直接道,“太虚与天机阁遇险,我必须前往。新生宇宙与星炬网络,暂由你们守护。”
楚风与非烟神色一凛。他们深知太虚与天机阁的神秘与重要,也明白凌云此行必然凶险。
“放心,有我们在,必不让宵小靠近星炬半步!”楚风沉声道,焚天剑意虽内敛,却更加凝实。
非烟轻轻颔首,冰魄仙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表明决心。
凌云点头,没有再多言。信任,无需过多赘述。他抬手,引动两座星炬之力,在楚风与非烟身上留下了两道混沌归墟印记。“此印记可助你们调动部分星炬之力,遇险时亦能向我示警。”
交代完毕,他不再耽搁。身形融入混沌气流,下一刻,已出现在新生宇宙的边缘。他锁定那求救信号传来的模糊坐标,混沌归墟道基之力包裹全身,化作一道无形无质、仿佛同时存在于过去未来的流光,悍然撞向了那脆弱而混乱的宇宙壁垒!
不同于寻常的空间穿梭,这次是真正的维度跨越!依靠着混沌归墟之力对法则本质的掌控,他强行在坚固的宇宙壁垒上,“定义”出了一条临时的通道!
穿过通道的瞬间,是极致的冰冷与失重感。周围并非寻常星空,而是光怪陆离、色彩扭曲的维度间隙。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无数破碎的世界泡影、凝固的时光片段以及游荡的、无意识的维度残渣在漂浮。寻常大罗金仙在此,恐怕瞬间便会迷失方向,被同化为维度的一部分。
但凌云混沌归墟道基自然运转,左眼混沌定住自身“存在”,右眼归墟排斥开一切无序干扰,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坚定地朝着信号源头前进。
不知在维度间隙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的景象陡然一变。
一片死寂、破碎的星空映入眼帘。这里的星辰并非熄灭,而是仿佛被某种力量抽干了所有的“存在”意义,只剩下苍白、空洞的躯壳,如同墓园中的石碑。空间的色彩是单调的灰白,连光线都显得有气无力。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寂灭意韵弥漫在每一寸虚空,但比寂灭老祖更加古老,更加……纯粹。
是寂灭本源海的气息!而且,是其中一片早已干涸、被遗弃的残骸!
太虚道人和天机阁,怎么会在这里遇险?
凌云收敛气息,悄然潜入这片死寂的星空残骸。随着深入,他看到了战斗的痕迹——破碎的法则锁链,被蛮力撕开的空间裂缝,以及……一些散发着与千瞳之月同源、但更加弱小些的外神眷族的残肢断臂。
显然,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天机阁和太虚道人是在被这些东西追杀。
他循着痕迹与那微弱的信号,最终来到了一片由无数巨大、苍白星辰骸骨堆积成的“山脉”之前。信号源,就在这“山脉”的深处。
凌云目光一凝,他能感觉到,这“山脉”内部,空间结构极其复杂,隐藏着强大的禁制,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天机阁推演天机时类似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