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思却并不在这些歌舞美食上。她看似专注欣赏,实则暗中观察着席间众人,尤其是上首的皇帝、皇后以及几位妃嫔、皇子。当她目光再次扫过皇帝时,却发现皇后正微微侧身,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帝听着,目光随之向下扫来,似乎在寻找什么。
紧接着,皇帝轻轻抬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掌事太监。那太监立刻会意,尖细的声音响起:“乐停——舞止——”
正在演奏的乐师和舞蹈的舞姬立刻停下,恭敬地退至一旁。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皇帝身上。
皇帝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官员席列,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沈爱卿可在?”
沈忠一个激灵,连忙从席间起身,快步走到大殿中央,撩袍跪倒,声音洪亮:“臣沈忠在!”
“平身吧。”皇帝虚扶一下,和颜悦色道,“朕听闻爱卿家的那位嫡长女,名唤婉仪的,琴技高超,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美誉。前些时日的赏菊宴,皇后回来说起,还颇为遗憾未能亲耳聆听。今日中秋佳节,不知可否让沈大小姐抚琴一曲,以为佳节献礼,也让朕与皇后,以及诸位爱卿一同鉴赏一番?”
顾瑾心中冷笑:果然来了!皇后终究是心疼太子,不忍见太子心上人因赏菊宴之事彻底沉寂,这是要借着中秋宫宴的机会,亲自给沈婉仪搭建舞台,让她扭转风评,重塑形象!原着中,沈婉仪便是凭借此次机会,一曲惊人,不仅挽回了声誉,更是真正走进了太子的心里,奠定了情感基础。
沈忠闻言,心中狂喜,脸上却努力维持着恭谨,连忙躬身答道:“陛下隆恩!皇后娘娘厚爱!小女能得此机会为陛下、娘娘及诸位贵人献礼,实乃她三生修来的福分,臣与小女,感激不尽!”
坐在女眷席中的沈婉仪,在听到皇帝点名时,心脏便激动得怦怦直跳。此刻,她强压下心中的狂喜与紧张,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瞩目下,仪态万千地站起身。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雅而不失华贵的鹅黄色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我见犹怜。她步履轻盈地走到大殿中央,在沈忠身侧盈盈拜倒,声音婉转动听,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与激动:“臣女沈婉仪,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容貌秀丽,仪态端庄,眼中露出几分赞许,笑道:“果然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孩子,平身吧。不必紧张,尽管施展你的才艺便是。”
“谢陛下!”沈婉仪再次叩谢,这才优雅起身。
顾瑾的目光悄然转向太子萧蘅。只见他坐在皇帝下首,目光复杂地看着场中光芒汇聚的沈婉仪。那眼神里,有关切,有期待,有一丝未能完全消散的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旧情难忘的留恋。他内心深处,似乎仍然希望沈婉仪能借此机会,证明自己,挽回在他心中的形象。
绝不能让沈婉仪翻身!顾瑾攥紧了袖中的手指,指尖微微陷入掌心。若是让她成功,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太子这颗棋子,也将彻底失去作用。她必须想办法,必须在她最得意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沈婉仪已然在宫人抬上的琴案前坐定,纤纤玉指轻轻抚过琴弦,调试着音准。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表演。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