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根深蒂固的观念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她张了张嘴，还想劝说顾瑾换个清秀的丫头。
顾瑾深知适可而止，也知道不可能一次性扭转老夫人的想法。她见老夫人神色松动又犹豫，立刻抢先一步，屈膝行礼：“祖母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孙女就先告退了，还要去孔嬷嬷那里学规矩。” 说完，不等老夫人反应，便拉着秋葵快步退出了松鹤堂。
“你……！”老夫人看着顾瑾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气得手中的拐杖连连敲地，“反了！真是反了！这丫头如今竟敢顶撞我了？！”
旁边的刘嬷嬷连忙上前帮她顺气，语气却带着一丝奇异的赞叹：“老夫人息怒。老奴瞧着……二小姐今天，确实和以往大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怕您，但居然敢为了个丫鬟据理力争，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老夫人敲拐杖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浑浊的老眼眯成了一条缝。是啊，那天在赏菊宴上得了皇后一句夸赞，回来自己又让她学规矩，这清丫头……难不成真能脱胎换骨？若真能调教出个模样性子都拿得出手的孙女，于沈府也是有益。至于那个脸上有疤的丫鬟……左右不过是个下人，随她去吧，倒也显得清丫头有主见、心善。
这么一想，老夫人心里那点不快便消散了，反而对顾瑾生出几分新的期待。
另一边，秋葵跟着顾瑾走出松鹤堂，一路上都沉默着，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顾瑾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外貌美丑并非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她并不丑”、“她的眼睛很吸引人”……这些话语像温暖的泉水，冲刷着她多年来因容貌而积攒的冰冷和屈辱。
她想得入了神，连顾瑾停下脚步都没注意到，一头撞在了顾瑾的后背上。
“哎呀！”顾瑾轻呼一声，回头看到秋葵慌乱失措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还在为祖母的话伤心？”
秋葵猛地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却鼓足勇气抬起头，直视着顾瑾的眼睛：“难过……是有一点的。但是小姐……您刚才对老夫人说的那些话……是……是真心话吗？” 她眼中充满了希冀和不确定。
顾瑾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那双此刻亮得惊人的眼睛，认真地点点头：“当然是真心话。秋葵，你相信我，一个人的价值，从不体现在皮囊上。你很好，比许多空有美貌的人都要好得多。” 她又鼓励地拍了拍秋葵的肩膀。
秋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但她却是在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瑾，如同看着拯救她的神只：“小姐……您真好……真的……”
顾瑾被她这直白而热烈的感激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好了，别哭了。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很重要，你准备好了吗？”
秋葵用力抹去眼泪，重重地点头，声音坚定：“嗯！小姐，奴婢准备好了！无论去哪里，奴婢都跟着您！”
她跟在顾瑾身后，看着小姐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小姐，谢谢您给了我尊严和希望。从今日起，我秋葵的命就是您的。无论刀山火海，奴婢永远忠心于您，至死不渝！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一颗忠心的种子，已在秋葵心中深深扎根，静待日后长为参天大树，成为顾瑾手中最锋利的刃，最坚实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