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澈的声音干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不必紧张。”顾瑾打断他,眼神里的锐利稍稍收敛,却依旧带着洞察的清明,“我对你的秘密没有兴趣。我只对一件事有兴趣——母亲慕容玥,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摊开掌心,那方素白的双鲤丝帕静静躺着,“母亲留下这个,不是让我们姐弟互相猜忌,形同陌路。她留下这个,是希望我们永不分离,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讨回公道……”沈澈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剧烈地波动着。积压多年的痛苦、愤怒、不甘和对真相的渴望,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沸腾炸裂!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顾瑾,那里面不再是单纯的震惊,而是燃烧起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凭什么信你?!”他低吼出声,声音嘶哑,带着积压多年的血泪控诉,“凭什么?!就凭你突然不哭了?不发抖了?就凭你运气好抢回了栖梧苑?沈婉清!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看着你一次次退缩!一次次对着仇人摇尾乞怜!看着你连母亲给的玉佩都不敢戴!你让我怎么信你?!怎么信你现在这副样子不是昙花一现?!不是被逼到墙角后又一次可笑的回光返照?!”
他的质问如同狂风暴雨,带着被背叛的痛楚和深重的绝望。那是被至亲之人一次次推入深渊后,对希望本能的恐惧和排斥!
面对沈澈近乎崩溃的咆哮,顾瑾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静。她甚至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激烈的反弹。
“问得好。”她的声音异常冷静,像淬火的寒冰,“沈澈,看着我。仔细看。”
她向前一步,逼近沈澈,两人的距离近到沈澈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每一丝细微的纹路和那深不见底的冰寒。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被逼到墙角吗?”顾瑾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栖梧苑,是我凭‘运气’抢回来的吗?松鹤堂那天,王芸熙、沈婉仪、沈初宜,她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我都在心里拆解过无数次!她们的恐惧点在哪里?她们的弱点是什么?她们下一步会怎么走?我知道王芸熙今天一定会来,用‘克亲’的诅咒压我,用父亲的威势吓我。我也知道她离开后,立刻就会去找父亲,搬弄是非,给我扣上‘张扬’、‘不懂事’、‘可能连累沈家’的帽子!”
沈澈的呼吸猛地一窒!顾瑾此刻描述的场景,与他心中对王芸熙行事风格的判断完全吻合!那种对敌人心思精准到可怕的预判,绝非一个懦弱无能之人所能拥有!
“至于父亲……”顾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带着洞穿一切的嘲讽,“他最在乎的,从来不是儿女,而是他的官位,他的脸面。王芸熙只需稍加挑拨,暗示我独占御赐院落可能带来的‘非议’和‘风险’,父亲必然会对我心生不满,甚至会在祖母或我面前流露出责备之意。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也是可以利用的。”
“利用?”沈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对,利用。”顾瑾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如刀,“示敌以弱,让她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废物。让王芸熙以为她的言语恐吓和父亲的威压能再次击垮我。让她们在轻敌中,暴露更多破绽,留下更多把柄!”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她们欠下的血债,每一笔,我都会让她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但首先,我需要知道,那笔血债,到底是怎么欠下的!”
她的目光再次锐利地投向沈澈:“告诉我,阿澈。这一个月,你查到了什么?母亲病逝前,那段‘积劳成疾’的日子里,有什么不对劲?”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蕴含着一种沉重的、属于血脉至亲的信任和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