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遵旨!”众臣凛然应诺。
散朝后,李承乾并未回东宫,而是直接去了钦天监所在的观天台。
观天台上,一身道袍的袁天罡正带着几名弟子,对着巨大的浑天仪和圭表,仔细观测记录着。他须发皆白,面色却异常凝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袁监正。”李承乾走到他身后。
袁天罡闻声,连忙转身行礼:“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李承乾抬手虚扶,目光投向那万里无云的、刺眼的蓝天,“监正,这天…何时能有雨?”
袁天罡顺着李承乾的目光望去,眼中充满了忧虑和无奈。他捋了捋长须,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干涩:“殿下恕老臣直言。老臣连日观测星象、云气,推演历算…皆是大凶之兆。旱魃之气盘踞中天,主大旱。西王母星晦暗,司雨之神…似有阻滞。若无意外,这旱情…恐将持续五月之久,至少要到入秋,方有缓解之望!”
“五个月?!”饶是李承乾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个时间惊得心头一沉。现在才五月,持续到十月?那意味着整个夏天和半个秋天都将笼罩在干旱的阴影之下!秋粮播种在即,若无水灌溉,如何成活?就算勉强种下,又如何熬过这漫长的旱季?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袁天罡看着年轻的太子脸上那沉重的忧虑,心中不忍,但天象如此,他只能据实以告:“天道运行,自有其理。人力…终有穷尽时。祈雨之法,或可一试,聊尽人事,但…能否感动上苍,老臣实不敢妄言。”他顿了顿,补充道,“陛下…也已问过老臣多次了。”
李承乾沉默了片刻。他骨子里并不太信鬼神之说,更相信实干。但此时此刻,面对这天威浩荡,面对无数焦灼的民心,作为储君,他明白有些事情,明知可能徒劳,也必须去做。这不仅是为了求雨,更是为了凝聚人心,给绝望的百姓一丝渺茫的希望。
“孤知道了。”李承乾深吸一口气,那干燥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灼烧感,“祈雨之事,还请监正费心筹备。无论成与不成,总要一试。打井引水之事,孤会亲自督办,一刻不敢懈怠。”
他转身走下观天台,步伐坚定。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滚烫的石阶上。抬头望去,长安城的屋宇在热浪中微微扭曲。一场与天争命的艰难战役,已经打响。深井的挖掘必须更快、更深、更多,每一滴地下水,都将是维系这片土地生机的血脉。而祈雨,则成了这绝望旱季中,人们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