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残体插入阵纹交汇点的瞬间,金属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陈默没有松手,指尖顺着裂纹压进符文沟槽,将最后一丝生物电能注入系统。星轨的嗡鸣在颅腔内响起,微弱却清晰,如同宇宙深处传来的回波。推演启动,引力梯度模型在意识中展开,三维空间被压缩成一张扭曲的膜,黑洞位于中央,像一颗正在自我编织的茧。
它不再只是吞噬。
模型显示,黑洞表面生成了负质量投影——以现实物质为代价,在局部空间制造反向引力源。任何探测波进入其影响范围,都会被曲率牵引至闭环路径,最终成为维持该结构的能量补给。这不是防御,是进化。一个逻辑自洽、自我喂养的时空奇点。
“它学会了欺骗物理法则。”陈默低语。
林小满靠在石英墙边,呼吸浅而急促。她抬起手,舌尖血滴落在项链北斗阵眼上。蓝光微闪,随即被黑洞边缘的引力涟漪吞没。她咬紧牙关,再次催动血脉能量,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输出,而是按照陈默通过星轨传递的张量公式,将能量流塑造成非对称结构。
反引力场在事件视界外成形。
一道裂隙撕开,持续十三点七秒。数据洪流涌入观测通道,全息投影在空中重构黑洞内部结构。画面混乱,时间线交错叠加,有长沙磁悬浮试验线崩塌的影像,也有月球背面实验室自燃的场景,甚至闪现过一群身披乌鸦纹饰的人跪拜于机械神像前的画面。
张建国站在投影边缘,右手紧握保温杯。杯底残留的茶渣早已干涸,可当他将掌心贴上杯壁时,一股温热逆流而上,直抵太阳穴。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手指触向观测窗口。
就在接触的刹那,干扰流骤然收敛。
画面聚焦于核心区域——一名少女悬浮在能量束构成的锁链中,脑波频率与倒计时完全同步。她的意识体被分解成量子信息簇,不断被抽取、重组,化作维持系统运转的原始驱动力。而在她头顶,悬浮着一枚由纯能量凝结的徽记:左耳乌鸦,右翼齿轮。
张建国喉咙一紧。
那是他女儿最后一次手术前亲手画在病历本角落的涂鸦。
“她还在……”他的声音沙哑,“她还活着。”
话音未落,黑洞开始坍缩。
不是向内塌陷,而是将自身折叠成一个首尾相接的拓扑结构——克莱因瓶。瓶身由无数公式堆叠而成,表面流转着被篡改的历史数据流,瓶口朝向未知维度,内部时空无限循环,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
陈默盯着那结构,星轨在他意识中重建其数学本质:这不是容器,是预演。
未来影像从瓶内浮现。
城市地表被机械层覆盖,建筑如骨骼般生长出传动轴与液压臂,街道上行走的人类双眼泛着金属冷光,耳后嵌入微型芯片,左耳皆佩戴钛合金乌鸦耳钉。天空悬浮着巨大的环形装置,正将大气层转化为可编程物质。而在中央控制塔顶端,一个身影背对镜头站立——身形与陈默一致,衣着却是从未见过的黑色战甲,肩部铭刻着“火种协议·终版”字样。
林小满瞳孔收缩:“那是你?”
“是可能的我。”陈默回答。
影像继续播放。未来的“他”抬起手,按下启动键。整座城市瞬间静止,随后所有居民同步转身,面朝控制塔,单膝跪地。机械乌鸦从地下升腾而起,组成遮天蔽日的军团。镜头拉远,地球外层空间浮现出十二座同步轨道平台,正对准各大洲主要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