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礁岛的硝烟尚未在海风中完全散去,一场更加隐蔽、却同样致命的战争,已经在另一条战线上激烈交锋。这场战争的武器不是火炮与刀剑,而是金钱、情报与人心的向背。
泉州,郑氏掌控下的这座繁华港口城市,表面依旧商贾云集,帆樯如林,但暗地里,早已暗流汹涌。
“镜厅”主事沈墨,亲自坐镇设在福州城内一家新开绸缎庄地下的秘密情报站。这里电报机的滴答声昼夜不息,将无数信息汇总、分析,再化作一道道指令发出。
“目标甲三,郑家水师副总兵,蔡聪。贪财,尤好古玩玉器。其麾下‘福船’号、‘海鹄’号为其嫡系。”沈墨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人物关系图,对几名精干的下属下达指令,“启动‘金石’计划,投其所好,不惜重金,我要他在关键时刻,至少保持中立。”
“目标乙七,郑家负责粮饷调配的族老,郑鸿逵。此人看似忠心,实则对郑芝龙重用其子郑森颇有微词,且其名下商行近年亏损严重。”沈墨的手指移到另一个名字上,“启动‘离间’计划,通过商业渠道,让其亏损加剧,同时散播谣言,言郑森欲整顿族务,拿他开刀。”
一条条针对郑家核心层的腐蚀、离间、策反指令,如同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去。联邦强大的财力,通过各种隐秘的商业渠道,化作了最锋利的匕首,直刺郑氏集团的心脏。
与此同时,经济绞索也开始收紧。
由联邦控制的几家大型商号,突然宣布大幅提高生丝、茶叶、瓷器的收购价格,但前提是,卖家必须接受“联邦银元”结算。这一举动,立刻在泉州、厦门等地的市场上引起了巨大震动。
许多原本依附于郑氏的中小海商,看着手中迅速贬值的旧银和不断升值的联邦银元,心思开始活络。将货物卖给联邦商号,不仅能获得更高的利润,还能持有信用坚挺的“硬通货”,这诱惑难以抗拒。
郑家设立的“牙行”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往日络绎不绝前来缴纳“报水”(保护费)并接受抽成的商船,明显少了许多。
“大当家!这一定是北边那群‘铁壳子’在搞鬼!”一个管事气急败坏地向郑芝龙汇报,“他们用银元撬我们的墙角!再这样下去,
郑芝龙面色阴沉,他深知海上霸权的根基,不仅仅在于船坚炮利,更在于对贸易网络和财富渠道的垄断。林枫这一手,是在动摇他的根基。
“传令下去!”郑芝龙狠声道,“凡我郑家庇护之商船,一律严禁与北边来的商号交易,违者,船货扣没,逐出海贸!同时,派人去查,是哪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在暗中串联,抓到一个,沉海一个!”
暴力威慑是海上枭雄最直接的手段。几艘试图偷偷与联邦商号交易的小型货船被郑家巡逻队拦截,船主被当众处决,货物被没收。血腥的镇压暂时遏制住了暗中的交易浪潮,但恐慌和不满的种子,已经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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