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并非军队,也非溃兵,而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牵着一匹瘦马的单骑。他浑身覆盖着白雪,显得疲惫不堪,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在风雪中依然锐利。
值守的队员立刻警觉,弓弩上弦,对准了来人。
“我要见林枫,林先生。”来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故人韩彻,托我带来口信。”
“韩大人?”值守的小队长不敢怠慢,立刻通报。
林枫在正厅接见了这位信使。来人解下斗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约莫四十岁年纪,左边眉骨上有一道深刻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格外凶悍。
“在下雷豹,原是韩大人麾下夜不收哨官。”他抱拳行礼,动作干净利落,“韩大人如今被困京城,无法脱身,特命我冒死前来传信。”
“韩大人有何吩咐?”林枫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雷豹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低声道:“两件事。第一,建虏大军已分兵四掠,京畿州县多有陷落,西山虽偏,亦非绝对安全,请林先生务必小心,尤其要防备大队虏骑哨探。第二,韩大人说……说朝廷恐有剧变,袁督师他……唉,总之,请林先生抓紧时间,打造更多‘那种火铳’,韩大人急需!”
林枫心中一震。袁崇焕的结局,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亲耳听到来自京城内部的预警,感觉依然不同。韩彻特意强调需要燧发枪,说明京城的局势,可能比外界想象的还要糟糕和复杂。
“信我收到了。雷哨官一路辛苦,先在别院歇息吧。”林枫不动声色地说道。
雷豹却摇了摇头:“不了,韩大人还在等我的回信。我稍作休整,天明前必须赶回去。”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窗外工坊的方向,那水轮的轰鸣即便在风雪中也隐约可闻,“韩大人果然没看错人。林先生这里,竟有如此巧思,利用水力……或许,真能在这乱世,开辟一番新天地。”
送走雷豹后,林枫独自在厅中沉思。韩彻的求助和预警,意味着他不能再满足于缓慢的技术积累和低调种田了。
他走到工坊,看着那在风雪中依旧不息转动的水轮——必须尽快实现燧发枪关键零件的标准化生产,至少是部分零件的标准化。同时,粮食问题,也必须找到一个解决之道。
风雪更急了,但西山别院的灯火,却一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