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灯光将沈北沚的身影拉得修长。
林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透过扬声器清晰传来：
“老板，裴臻那边有动作了。他可能找了几家跟我们有过节的公司，试图联合起来对抗我们的压力。”
“不成气候。”
沈北沚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把他接触的名单和背景查清楚，必要时，可以给我们的合作方打个招呼，让他们知道搅进这趟浑水的代价。”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了几分，“另外，裴伯母那边，加派人手，务必确保她的安全。裴臻穷途末路，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明白。”
林助理应下，随即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还有一件事……裴大少醒了。”
“醒了？”
沈北沚下意识重复了一句，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个消息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他心底漾开了圈圈涟漪。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飘回了许多年前。
裴景琛，其实算是在外公外婆家长大的。那时候，裴父总借口工作忙，裴母起初也忙于协助丈夫，忽略了他。
小小的裴景琛被交给保姆，却遭到了虐待，还是偶然前去探望外孙的外公外婆发现的。
老人看到外孙身上的伤痕和那双过早沉寂的眼睛，心疼不已，当即不顾女儿女婿的所谓难处，强硬地将孩子接回了老宅，亲自抚养。
也正是因为这样，同样时常被祖父带去拜访的沈北沚，才认识了那个总是安静地待在角落，或者拿着画笔涂抹的裴景琛。
或许是因为童年的经历，裴景琛性格敏感内向，对商业毫无兴趣，甚至有些排斥。但他依旧是裴氏的继承人，依旧会参与着圈子里的一切必要交际。
他在设计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画笔下的世界绚烂而自由，与他在人前的沉默寡言判若两人。
沈北沚还记得，他曾说过最大的梦想是拥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只做自己喜欢的设计……
“老板？老板！”
林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将沈北沚从纷繁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沈北沚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知道了。没事了，先这样。”
他挂断了电话，没有给林助理再说下去的机会。
电话那头，林助理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张了张嘴。
那句最关键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裴大少是醒了，可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书房里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沈北沚依旧站在窗前，深邃的目光投向远处。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万千思绪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进了沉沉的夜色里。
沈北沚处理完公事，回到卧室时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