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独自坐在角落的长椅上,眼神发直地望着那扇紧闭的、亮着“手术中”红灯的门,眼泪无声地不停滑落。裴父则激动地来回踱步,满脸焦灼。
看到沈北沚进来,裴父连忙迎上前想说什么。但沈北沚的目光直接越过他,径直走到了裴母身边。
裴母察觉到有人靠近,恍惚地抬起头,看到是沈北沚,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北沚,你来了……” 话没说完,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
沈北沚在她身旁坐下,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沉声问,目光紧锁手术室的门:“伯母,景琛他怎么样了?”
裴母无力地摇头,用手帕捂住嘴,声音破碎:“不知道……还在手术,已经进去好几个小时了……”
手术灯倏然熄灭,那抹刺目的红终于暗了下去。
门被推开,主治医生面带倦容地走出来,摘掉口罩:“手术很成功,命保住了。”
走廊上所有悬着的心都为之一颤,却并未落下。
裴母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沈北沚立刻伸手稳稳扶住了她。
“但是,”医生的语气转为凝重,“患者伤势过重,尚未脱离危险期,需要立刻转入重症监护室进行密切监护。具体情况,还要看后续的恢复。”
裴父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急切地想要追问细节:“医生,那他的腿……”
“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父子情深!”裴娴猛地甩开沈北沚的搀扶,声音因愤怒和悲痛而尖锐颤抖,她转向裴父,积压了多年的怨恨在此刻彻底爆发。
裴父脸色难看,试图去拉她的手安抚:“阿娴,你冷静点,孩子还在里面……”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裴父脸上,打断了所有未尽之语。整个走廊瞬间死寂。
“妈!你在干什么!”
刚刚赶到的裴臻恰好目睹这一幕,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父亲面前,脸上写满了震惊。他的身后,跟着面色惊疑不定的宋语柔。
裴娴扬起的手顿在半空,看着挡在前方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痛楚。
她没有看他们任何人,只是疲惫地闭上眼,身体晃了晃,对身旁的沈北沚低声道:“北沚,我有点累了。”
沈北沚默不作声,再次伸手,稳稳地搀扶住她几乎脱力的手臂,将她扶到不远处的长椅坐下。
裴父捂着脸,似乎还想对坐下的裴娴说些什么。
“裴正宏,”
裴娴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声音低哑却带着冰冷的警告,“如果你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当年做过的那些‘好事’,你最好现在就闭嘴,安静地待着。”
话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自明。
裴正宏身体一僵,脸上青白交错,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退到走廊的另一边,沉默地站着,背影竟显得有些佝偻。
而裴臻在听到母亲那句话时,脸色骤然一变,眼神几度闪烁,但很快又强行压下,维持着表面那份对兄长的担忧。
宋语柔此刻却按捺不住了。
她自嫁入裴家,何曾见过婆婆如此失态,更别提公然掌掴公公。
她站起身,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和规劝:“妈,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呢?爸他也是担心裴景琛,一家人……”
“看来你爸没告诉你,”裴娴终于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宋语柔,“裴氏到底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