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鲁迪张了张嘴,“我以为大家会理解。”
“他们只记得‘免费’。”陈默说,“你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就觉得是应该的。一旦要拿回一点,他们就会恨你。”
鲁迪没说话,蹲在地上,抱着头:“那现在咋办?不收物业费,社区维护不了;收了,大家恨我。”
“把物业费降成四分之一升麦子。”陈默说,“困难户可以不交,公司补贴。跟大家说清楚,这是‘暂时’的,等公司跟其他城市的生意做起来了,就不用交了。”
鲁迪抬起头:“公司哪有那么多钱补贴?”
“从你的‘财政结余’里拿。”陈默说,“你以前敛的财,现在该拿出来用了。”
鲁迪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就按会长说的办!”
第二天,鲁迪重新开了大会,把物业费降到了四分之一升麦子,困难户免交,还从公司仓库里拿出十袋麦子,分给了最穷的几家。百姓们的气消了些,虽然还是不情愿,但还是交了物业费。
可裂痕已经有了。有人开始私下说鲁迪“变了”“以前还好,现在只认钱”;有人说“金沙会公司就是鲁迪的私产,他想咋收就咋收”;甚至有人怀念卡鲁和阿木时代,说“那时候虽然穷,但没人骗咱们”。
鲁迪也察觉到了。他开始更频繁地给百姓发“福利”——偶尔分点糖,过节送块布料,可百姓们只是接过来,没以前那么高兴了。
有次陈默去学校,听到孩子们在吵架。一个孩子说“鲁迪执行长是好人”,另一个孩子说“他是骗子,收物业费”。陈默心里沉了沉。
他去找鲁迪,鲁迪正在办公室里看账本,脸色很不好。
“会长,刚果那边的商人又压价了。”鲁迪说,“咱们的锄头,他们以前给十欧元一把,现在只给八欧元。再这样下去,公司赚不到钱,物业费更降不下来。”
“为啥压价?”陈默问。
“他们说有别的部落也在造锄头,比咱们的便宜。”鲁迪说,“我怀疑是叛军搞的鬼,他们也想造锄头卖钱,故意跟咱们抢生意。”
陈默没说话。内有百姓不满,外有商人压价,还有叛军捣乱,金沙会公司的好日子,好像要到头了。
“我打算去跟叛军谈谈。”鲁迪突然说,“让他们别跟咱们抢生意,不然就……”
“别用强。”陈默打断他,“现在民心不稳,再强来,会出乱子。”
鲁迪看着陈默,又看了看账本,最终点了点头:“我知道。”
可陈默知道,鲁迪的“知道”,只是暂时的。当麻烦越来越多,他总会忍不住拿出那套“不择手段”的办法。
裂痕已经出现了,就像泡沫上的裂痕,一旦有了,只会越来越大。陈默不知道这裂痕会不会撑到公司赚大钱的那天,也不知道鲁迪能不能填上这裂痕。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默许了。再这样下去,金沙会会毁在鲁迪手里——不是毁在他的野心,是毁在他忘了“民心比金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