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蓝色的墨水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粘性，如同清水般从羊皮纸上滑落，只留下一道迅速扩散的水渍，而本该出现的字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布拉克萨斯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又蘸了一次，再次书写——结果依旧。墨水仿佛变成了普通的水，无法在羊皮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皱起了眉头，灰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不解和……一丝烦躁。他拿起墨水瓶，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又轻轻晃了晃。
“见鬼……”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图书馆里足够清晰。旁边几个正在看书的学生好奇地看了过来。
汤姆强压下嘴角想要上扬的冲动，维持着面无表情，继续“专注”于手中的书脊。他能感觉到阿布拉克萨斯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细微的、混合着困惑和不悦的魔力波动。成功了！
阿布拉克萨斯尝试了清理咒，尝试了另一种墨水，甚至召唤了一只家养小精灵询问（被平斯夫人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但那瓶特制墨水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彻底变成了废物。他看着羊皮纸上那几团难看的水渍，和旁边用普通墨水写出的、对比鲜明的字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那是一种计划被打乱、所有物被莫名其妙损坏时的不爽，虽然远未到“失控”的地步，但绝对是“明显的负面情绪”。
五分钟过去，当时效结束时，阿布拉克萨斯再次尝试，墨水终于恢复了正常。但他看着那瓶重新变得“有用”的墨水，表情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整个图书馆，最终精准地定格在斜后方那个看似无辜的黑发二年级身上。
汤姆适时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一丝疑惑的表情，仿佛在问：“马尔福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阿布拉克萨斯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钟。他脸上的烦躁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惊讶，审视，以及一丝……被反将一军的、混合着恼怒和赞赏的光芒。
他忽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慵懒戏谑的笑，而是一种更加真实、带着点锐气的笑容。
“干得漂亮，汤姆。”他没有提高音量，但口型清晰，确保汤姆能读懂。“真是……出人意料。”
他拿起那瓶恢复了正常的墨水，在指尖转了一圈，灰蓝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汤姆，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全然掌控，多了几分真正的、面对同等对手时的兴趣。
“一次有效的反击。我承认，你赢了这一局。”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了图书馆，背影依旧挺拔，但汤姆能感觉到，那层无形的、总是由阿布拉克萨斯主导的游戏规则，似乎悄然松动了一丝。
汤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缓缓合上了手中那本根本没看进去的书。胸腔里，一股混合着胜利的喜悦和更加汹涌的斗志在翻腾。
这场游戏，终于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