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跟江如月说过,让她别去厂里上班了,就在院子里种种花,看看书,想出去玩了就报个旅游团,钱不够了跟他说。可江如月总说,闲着也是闲着,去厂里帮帮忙,还能有点事做。
“你那点工资,还不够我一顿饭钱。”顾老大伸手捏了捏她皮肤细腻的脸颊,“以后就在院子待着,想吃啥就买,想买啥就买,别委屈自己。”
江如月低下头,声音有点发颤:“那……我不去上班,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吃白食的?”
“傻丫头。”顾老大笑了,声音里带着点宠溺,“十七年了,你为厂里做的还少吗?当年要不是你帮着管账,我那糊涂账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再说了,你是我顾老大的女人,吃我的喝我的天经地义,谁敢说个不字?”
他说着,又往嘴里灌了口酒,咂咂嘴说:“我早就想让你别去上班了。厂区有啥好待的?哪有咱这小院舒服。你看这花,这草,这清风明月的,不比在厂里闻粉尘强?”
江如月抬起头,看着顾老大被酒精熏得发红的脸,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这个男人霸道,粗鲁,有时候还挺不讲理,可他对她,是真的好。
十七年来,顾老大从没强迫过她做任何事,她提的要求,他总能想办法满足,甚至在她两次偷偷打掉孩子后,他也只是红着眼眶怨了她两句,之后再没提过让她生孩子的事。
“那我听你的,”她轻声说,“从明天起,我就不去厂里了。”
“这就对了。”顾老大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以后我想吃你做的菜了,就来这儿。你种的菜,养的鸡,都是原生态的,吃着放心。”
“嗯,”江如月点点头,起身往厨房走,“我去做饭,你再歇会儿。这岁数了,要多休息。以后一个人就别喝酒了,酒多伤身。”
顾老大没动,靠在躺椅上看着她的背影说:“酒是米中精,越喝越年轻,好东西不喝怎么行?人都是要有点爱好的。”
夕阳的光把江如月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厨房门口。顾老大看了心里突然觉得很满足,就像小时候得到了一块糖,甜丝丝的,踏踏实实的。
江如月就想在自己打造的小院里好好的待着,到55岁退休的时候办理退休,然后回到光山市犀牛角小区的家里,或者继续租着这个小院,把爸爸妈妈接来这里生活。
退休之后她要真正过起隐居生活,现在她就深居简出,向退休后的隐居生活过渡。她不想再跟更多的人接触了,这十多年里她把她的插花拍成了相册,把这院子也经营成了艺术品。
院子所在的这村子,不少人都想来她的院子里面拍照留影,都被她一一谢绝了,很多人只是从院墙外面看到院子里的冰山一角。
今天顾老大算是正式批准她不去厂里了,她以后应该不会再遇到那个让她心不平静的小伙子。
她想,只要顾老大平安健康的活着,她能在这院子里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