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阴,在无数人的翘首以盼与激烈议论中,如同指间流沙,悄然而逝。
这三日里,秦龙以新晋内门弟子身份,越两重境界挑战核心弟子赵干的消息,已然如同一场席卷宗门的风暴,成为了所有天岚宗弟子口中唯一的热门话题。无论是外门弟子聚居的山谷,还是内门诸峰林立的洞府,亦或是执事长老处理事务的大殿,无人不在谈论、分析、猜测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决。
茶余饭后,修炼间隙,处处可闻争论之声。
“要我说,秦龙师兄还是太冲动了!龙脉境一重对三重巅峰,还是专精防御与力量的赵干,这差距岂是天赋能弥补的?”
“哼,你懂什么?秦龙师兄既能登顶天梯,破幻阵,战平灵界扈从,早已证明其不能以常理度之!我看好他创造奇迹!”
“赵干师兄的《厚土剑诀》已臻化境,据说曾凭此剑法,硬接龙脉境四重师兄一击而不败!秦龙想赢,难,难如上青天!”
“未必!秦龙师兄的拳意霸道绝伦,更有神秘龙力加持,未必不能以点破面!”
支持者与看衰者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但无论如何,一种共同的期待感在所有人心头蔓延——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这匹横空出世的黑马,究竟能否一黑到底,创造天岚宗前所未有的历史!
这一日,正值晌午,艳阳高悬,将万道金光洒向群山。宗门内最大的中央演武台四周,早已是人声鼎沸,黑压压的人群从擂台边缘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山坡、树梢,可谓水泄不通,盛况空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与兴奋交织的气息。
甚至连许多平日深居简出、潜心修炼的内门长老、各殿执事,都纷纷现身,端坐在擂台正前方那视野最佳的观礼席上,彼此低声交谈,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期待。
在观礼席的一角,那几位来自灵界的客人也赫然在列。南宫瑶依旧白纱遮面,气质空灵,清澈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空荡荡的擂台上,看不出喜怒。周元等人则神色各异,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俯瞰着这场在他们看来或许是“乡下”宗门内部的“热闹”。新晋内门的萧战、柳眉等人,更是早早到来,凭借身份占据了好位置。萧战双拳紧握,虎目灼灼,恨不得台上之人是自己;柳眉则依旧清冷,但那双冰晶般的眸子,也罕见地流露出专注之色。
演武台高达三丈,通体由能吸纳灵力的特制青罡石砌成,光滑如镜,坚固无比。擂台四周,隐有复杂的符文流转,构成一道半透明的巨大光幕防护阵法,光晕流转间,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足以承受龙脉境高阶修士激烈交锋的余波,确保台下观众安全。
此刻,擂台之上,一道身影早已负手而立,静候多时。他身穿唯有核心弟子方能穿戴的银边白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托出其身份的不凡。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面容算得上英俊,但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之色,眼神睥睨地扫视着台下汹涌的人潮,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带着不屑的弧度。
正是核心弟子第十位,赵干!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并未刻意释放气势,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如山岳般沉稳厚重的压迫感。周身隐隐有土黄色的灵力光晕如同呼吸般缓缓流转,与脚下的大地隐隐产生共鸣,这正是其主修的玄阶顶级功法——《厚土剑诀》运转到一定程度的迹象,已然达到了“身与地合,势与山通”的初步境界。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侥幸出了点风头,就真以为能一步登天了?”赵干心中冷哼,目光扫过台下那些为秦龙欢呼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核心弟子的威严,岂是你能挑衅的?待会儿,我便让你彻底认清,什么是差距!什么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对于秦龙这匹所谓的“黑马”,打心底里并未真正重视。在他看来,龙脉境每一重境界的差距都如同天堑,更何况是两重?所谓的越阶挑战,不过是无知者的妄想罢了。他经营龙脉境三重巅峰已久,厚土剑诀更是防御无双,力量沉雄,岂是一个刚入龙脉境的小子能撼动的?
“时辰已到!挑战者,秦龙,上台!”
主持此次挑战赛的,是一位面容肃穆、不怒自威的执法长老。他声音洪亮,蕴含着灵力,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嘈杂。
话音刚落——
嗖!
一道青色的身影,并未见如何作势,便如同被一阵清风托起,轻飘飘地自人群中掠出,划过一道优雅而迅疾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坚硬冰冷的青罡石擂台之上,与早已等候的赵干遥遥相对,相距十丈。
正是秦龙!
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朴素的青衫,与赵干那身华丽的银边白袍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气息沉静内敛,眼神清澈而平静,如同古井无波,面容之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或激动,仿佛即将到来的并非一场关乎命运前途、万众瞩目的越阶死战,而仅仅是一场寻常的同门切磋。
这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与镇定,让台下不少观战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弟子秦龙,见过赵师兄。”秦龙拱手,执的是标准的同门之礼,动作从容,礼数周全,挑不出半点毛病。
赵干见状,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毫不客气地道,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教训意味:“秦龙!你可知‘核心弟子’四字,于我天岚宗意味着什么?那是宗门未来的脊梁,是历经千锤百炼、得到宗门上下一致认可的精英!岂是你这等侥幸得了些机缘、便不知自身斤两的人所能觊觎的?”
他目光锐利如刀,逼视着秦龙,语气愈发冰冷,带着赤裸裸的威胁:“看在同门份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认输下台,我或可当此事未曾发生,你依旧是你风光无限的新晋内门第一!若再执迷不悟,待会儿动起手来,拳脚无眼,灵力凶险,万一不小心毁了你的道基,断送了你的大好前程,可别怪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有提前提醒你!”
这番话语,可谓尖酸刻薄,居高临下,将他的倨傲与对秦龙的轻视展现得淋漓尽致。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哗然,许多支持秦龙的弟子更是面露愤慨,紧握双拳,对赵干怒目而视。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秦龙,面对这般的羞辱与威胁,清秀的脸庞上却并未浮现出丝毫的怒意。他只是微微抬眸,平静地迎上赵干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嘲讽的弧度。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玉磬轻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股磐石般的坚定与源自骨子里的自信:
“多谢赵师兄‘好意’提醒。不过……”
他话音微顿,随即语气陡然变得铿锵有力,如同金铁交击:“武道之途,本就是逆天而行,于荆棘中开辟生路!若只因前路有高山阻隔,有强敌拦路,便心生畏惧,裹足不前,那与井底之蛙何异?又如何能窥见武道巅峰的壮阔风景?”
他猛地挺直脊梁,一股无形的气势开始自身周凝聚,虽不张扬,却如潜龙在渊,引而不发:“我之道,乃勇猛精进之道!今日,便请赵师兄,不吝赐教!”
“冥顽不灵!给脸不要脸!”赵干被秦龙这番不软不硬、却锋芒暗藏的话语彻底激怒,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杀意涌动,“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便成全你!让你彻底明白,蝼蚁与巨象之间的差距!”
轰——!!!
一股远超龙脉境一重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了千万年的火山,猛然自赵干体内彻底爆发开来!龙脉境三重巅峰的灵力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澎湃地向秦龙席卷、碾压而去!擂台边缘的防护光幕都被这股气势冲击得荡漾起剧烈的涟漪!
与此同时,他反手“锵”地一声拔出了背负的那柄宽厚沉重的无锋重剑!剑身古朴,呈暗黄色,此刻却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土黄色光芒,一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磅礴剑势随之冲天而起,瞬间笼罩了整个演武台!身处其中,仿佛背负上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