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在怨罗天门这等绝境里,遇上一个容貌与武子谏丝毫不差的人,这绝非偶然。
指尖的乾坤之力悄然敛去,杨柳青压下眼底的惊疑,脸色因伤势更显苍白。
他能清晰感觉到,眼前这人身上并无半分杀意,只有一种捉摸不透的从容。
而自己伤势沉重,丹田耗竭,阿仰更是昏迷不醒,此刻若是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杨柳青缓缓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算计,声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多谢……阁下相救 我以为舍妹的伤是你......”
荒洞寂静,石地上的草散发着淡淡的潮气,杨柳青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密切留意着身前人的一举一动。
他倒要看看,这个“武子谏”,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想明白利弊,杨柳青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与戒备,牵动着因伤势而僵硬的半边嘴角,挤出一抹略显牵强的笑意。
他声音沙哑,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只是我那同伴昏迷许久,不知能否让我瞧瞧她的情况?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武子谏闻言,倒也爽快,挑眉笑了笑,没多废话,大步往旁边一侧身,将蜷缩在干草堆上的阿仰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杨柳青目光立刻锁定在阿仰身上,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胸口缠着的布条隐约渗出血迹,气息虽微弱却还算平稳。
他强忍着大脑里阵阵针扎似的剧痛,暗中运转残存的乾坤之力,化作一缕极细的气流,悄无声息地探向阿仰周身。
气流掠过阿仰的经脉,未察觉到异样的禁制,也没有阴邪之力作祟,只是灵力耗损过巨,气血有些凝滞。
杨柳青心中微松,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大半——还好,只是脱力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
他收回乾坤之力,脸上的担忧真切了几分,对着武子谏拱了拱手:“多谢仁兄照料,幸好他只是晕厥。不知仁兄高姓大名?此番大恩,杨某没齿难忘。”
武子谏倚在洞壁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身旁的枯草,目光扫过干草堆上的阿仰,语气轻淡却带着几分真切:“这位小姐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为了护着你,差点死在鬼物的利爪之下。幸好你俩命不该绝,遇上了我,我瞧着你们面善,不像是作恶之辈,便顺手帮了点忙。”
杨柳青听得心头一紧,阿仰的伤是为救他遭遇的,此刻更是心急如焚。
他咬着牙,借着洞壁的支撑,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想要站起来。
双腿刚沾地,便一阵发软,胸口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眼前阵阵发黑。
他扶着冰冷的石壁缓了片刻,才勉强稳住身形,摇摇晃晃地朝着阿仰的方向挪了半步。
“多谢兄弟仗义出手。”他喘着气,声音因用力而微微发颤,目光落在武子谏身上,带着刻意拿捏的亲近,“一直‘兄弟’‘仁兄’地叫着,确实有些别扭。还未请教兄弟高姓大名?日后若有机会,我杨柳青定当报答。”
他刻意再次提及自己的姓名,眼神紧紧盯着对方,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反应。
武子谏闻言,忽然仰头笑了笑,喉间溢出的笑声清朗,与杨柳青记忆中那冷冽的气息截然不同。
他直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目光坦荡地迎上杨柳青的视线,掷地有声道:“我叫武子谏。你呢?方才好像听你说你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