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沈惊澜他们总借着送药材、问病情的由头来探望,嘴上说着杨柳青在御灵卫忙得脚不沾地,二老虽念叨儿子不着家,倒也没多想。
谁料那日杨母去街角买针线,就听见几个闲汉蹲在墙根下嚼舌根,说什么御灵卫监正杨柳青犯了滔天大罪,陛下亲判了秋决,过几日就要问斩。
杨母当时就炸了,手里的针线篓子“啪”地摔在地上,揪着那闲汉的衣领就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子好端端的在御灵卫当差,轮得到你们这帮杂碎咒他?”
那闲汉被她骂得缩脖子,嘟囔着“满城都在传,官府告示都贴了”,杨母哪里肯信,疯了似的往家跑,刚到医馆门口就腿一软,扶着门框哭喊:“老头子!不好了!他们说子青……说子青要被砍头了啊!”
杨老爹正在给病人诊脉,闻言手一抖,搭在病人腕上的手指瞬间冰凉。
他猛地站起身,行医多年的沉稳荡然无存,声音都在发颤:“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待杨母哭哭啼啼把闲汉的话复述一遍,他眼前一黑,若非及时扶住桌沿,险些栽倒,医案上的脉枕、药材散落一地,他却浑然不觉,只喃喃道:“不可能……子青为人正直,怎会犯死罪……”
第二日天还没亮,二老就要往刑部冲。
杨母揣着块砖头,红着眼骂:“我倒要去问问那狗官!我儿子到底犯了什么罪要砍头!今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撞死在刑部衙门前!”杨老爹不信儿子会犯法,要去击鼓鸣冤,凭他一辈子的清誉求证儿子清白。
刚出巷口,就撞见刘子文和王光缘骑马赶来。“伯父!伯母!你们这是要去哪?”
刘子文赶紧翻身下马,一把拉住杨母。王光缘也快步上前扶住杨老爹,急道:“伯父您别急,这事儿有误会,我们正想办法呢!”
“误会?”杨母甩开刘子文的手,眼泪混着怒气往下掉,“都说明告示了!我儿子要被砍头了!你们还骗我们说他忙!我老婆子没读过书,可也知道砍头是要死人的!”她拍着大腿哭嚎,“我苦命的儿啊!你要是没了,我这老骨头也不活了!”
杨老爹平日里温和,此刻却红着眼瞪着两个年轻人,声音沙哑:“你们跟子青亲如兄弟,实话告诉伯父,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刘子文看着杨母哭得直不起腰,杨老爹鬓角的白发似乎一夜之间又添了许多,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他与王光缘对视一眼,终是咬了咬牙,沉声说道:“伯娘,伯父,事到如今,我们不瞒你们了。子青的案子确实难办,但我们从没放弃过。”
刘子文见杨母哭得几乎要瘫在地上,杨老爹背着手站在一旁,鬓角那几缕新增的白发在晨光里刺得人眼疼,心里头那股子酸楚直往上涌。
他赶紧给王光缘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扶住二老,压低声音急道:“伯娘,伯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扫了眼巷口来往的行人,眉头紧蹙:“这街上人多口杂,保不齐就有耳报神。咱们回家说,免得被旁人听了去搬弄是非,那才是真要害了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