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最后的挣扎(2 / 2)

随着他乾坤之力注入,鼎身渐渐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丝丝缕缕的灵气从中溢出,缓缓渗入他体内的经脉,滋养着受损的气血。

幽暗的牢房中,唯有那鼎上流转的微光,伴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在无边的沉寂里悄然起伏。

自那日圣上下旨判了秋后问斩,狱中的光景倒比先前松快了些。

往日里动辄便是鞭笞锁镣,日夜被铁链缚在刑柱上,连屈膝稍歇都是奢望。

如今不仅刑罚骤减,竟还得了一间单独的牢房,虽仍是四面高墙、草席铺地,却能让他舒展身子躺下歇息。

杨柳青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望着窗棂外漏进的微光,满身伤痕虽仍在隐隐作痛,心头却暖意翻涌。

他原以为一朝落难,便是树倒猢狲散,谁曾想那些自幼相交的好友、同朝共事的知己,竟无一人弃他而去。

有人冒死在御前陈情,有人暗中打点狱卒送来伤药,更有甚者奔走于各州府,只为寻那能洗清冤屈的蛛丝马迹。

“患难见真情”,这句老话他从前只当是戏文里的唱词,如今身陷囹圄,才真正品出其中滋味。

他抬手抚过胸口那道最深的刀伤,虽仍触目惊心,却不再觉得刺骨。

这份绝境中的扶持,这份黑暗里的守望,早已化作比良药更珍贵的救赎。

朝都的暑气正盛,烈日炙烤着青石板路,连风都带着灼人的热气。

沈惊澜却顾不得这三伏天的热浪,怀揣着陈情的书稿,步履匆匆地奔走在各官宦府邸之间。

为救杨柳青脱此死劫,他不顾翰林院的清贵身段,一心想联络同僚共呈血书,向圣上泣血陈情,求一个翻案的机会。

起初几日,凭着往日在朝堂上积攒的几分薄面,他登门时,府里的门房还会客气地引他入内。

主人家虽面带难色,却也会奉上清茶,在廊下或花厅里虚与委蛇几句,只是那“圣意难违”的话翻来覆去地说,终究是不肯松口联署。

可随着那道秋后问斩的圣旨昭告天下,风向骤然变了,炎炎烈日下,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寒冰屏障隔在了他与同僚之间。

后来再去叩门,情形便大不相同了。有时是门环刚响过两声,便有仆役隔着朱漆大门低声回禀“老爷正在会客,不便见客”。

有时干脆连门都不开,只让门房在石阶下冷冰冰地回绝“大人身子不适,改日再说吧”。

更有甚者,远远见了他的身影,便忙不迭地转身绕道,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竟如见了剧毒蛇蝎一般,生怕沾染上半分晦气。

沈惊澜本是翰林院的清流之臣,向来只与笔墨书卷为伴,何曾这般放低姿态求人?

同行的王光缘见他日日顶着烈日奔波,晒得黝黑,眼窝深陷,忍不住再三劝道:“孟泽兄,你这又是何苦?圣意已决,杨柳青一案早已定谳,满朝文武谁不是明哲保身?这三伏天里你跑断腿,也未必能求来一句真心话。”

他递过一块冰镇的酸梅汤,语气里满是无奈,“这天下哪有拗得过圣旨的道理?你就别再异想天开了,当心热坏了身子,反倒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