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劲,至阴至寒的玄冥之气与至阳至烈的焚天之气,循着银针尖锐的锋芒,如两条游蛇般钻入那鬼物残破的魂魄之内。
玄冥气过处,鬼物周身浮现出层层叠叠的霜华,仿佛连阴曹地府的寒气都被引来,冻得它魂体瑟瑟发抖。
焚天劲所及,烈焰虚影腾跃而起,灼烧得那鬼物嘶吼连连,魂体边缘竟泛起焦黑之色。
这阴阳二气在鬼物虚浮的经脉中疯狂冲撞、绞缠,不多时便化作一个肉眼可见的黑白漩涡,漩涡周遭隐有风雷之声,转得愈急,威力便愈烈。
所过之处,鬼物那本就虚浮的血肉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反复切割,一块块墨色的腐肉从它身上簌簌剥落,坠落在青石板上,顷刻间便化作一滩滩散发着恶臭的污水,连地面的青砖都被蚀出点点黑斑。
那鬼物受此酷刑,身躯剧烈扭动挣扎,口中发出的凄厉惨叫直刺耳膜,仿佛能穿透屋顶,惊得院外老树昏鸦扑棱棱飞起。
它的魂体在阴阳二气的反复绞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原本丈余高的身躯渐渐缩成半人大小,气息也愈发微弱。
廊下的杨柳青一袭素色衣袍袍早已被冷汗浸透,握着法诀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额间青筋隐现。
杨柳青双目紧盯着院中鬼物,不敢有丝毫松懈,全凭一口气维系着阵法运转。
周遭香烛燃得正旺,烛火却随着二气交锋剧烈摇曳,时辰在这胶着的对峙中缓缓流逝,他与那鬼物的气劲交耗,已是强弩之末。
忽听得“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那鬼物的魂体终于支撑不住,在黑白漩涡中彻底崩碎,化作点点幽光四散飘零。
药鼎猛地震颤起来,鼎口腾起一道吸力极强的气旋,将那些即将消散的残魂碎魄尽数吸入其中。
不多时,鼎身泛起一层温润的灵光,一股精纯的灵能顺着阵法脉络汩汩涌来,如涓涓细流般汇入杨柳青体内,滋润着她早已枯竭的丹田。
杨柳青方松下那口紧绷的乾坤之气,额间冷汗尚未拭去,院外已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名身着皂衣、腰悬铜铃的引魂卒匆匆闯入院中,单膝跪地,气喘吁吁道:“杨大人!宫中急报。吕统领与副都督正分头在城西、北关镇压邪祟,分身乏术!陛下已降手谕,命大人即刻点两队执灵卫,镇守宫门,谨防宵小作祟!”
杨柳青闻言,心头一沉,方才褪去的疲惫瞬间被警觉取代。他敛了敛神色,素手拂过沾着尘土的道袍下摆,沉声道:“知晓了。”说罢转身入内,取了令牌便快步出府。
街面上寒风呼啸,执灵卫早已披甲执刃候在巷口,见他出来,齐刷刷抱拳行礼。
杨柳青不多言,翻身上马,扬声道:“随我入宫!”马蹄声踏碎长街的寂静,向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宫墙下的薄霜尚未消融,飞龙卫的铁骑踏过时,甲胄铿锵之声如擂鼓般震彻宫道。
忽觉周遭空气一滞,似有涟漪在眼前荡开。
他猛地抬眸,只见宫檐琉璃瓦上的残雪竟诡异地向两侧翻涌,仿佛被无形之力拨开。
一道灰影如鬼魅般在檐角闪过,正朝着合坤宫方向疾掠,所过之处,廊下悬挂的宫灯接连“噼啪”爆裂,溅起的幽绿火星落在青砖上,竟烧出一个个细小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