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盼回了。”杨柳青笑眼弯成月牙，先朝护卫福了福身，“诸位辛苦，且歇一歇。”待众人将赏赐搬入院中，又细细谢过，才引吕明微往堂屋去。
茶烟袅袅里，杨柳青端详他气色，笑问：“看这行头，定是成了大事。怎的连衣裳都换过？”
吕明微端起茶盏，青瓷碰在案上轻响，喝了口润喉，慢悠悠道：“进宫那遭，旧衣沾了血腥污秽，如何还能穿？”说着想起宫中事，眉间仍带三分悍色，“皇帝设局，以杀鬼定御灵卫职阶。原说斩甲级鬼物者为统领，谁料到，那甲级竟是魑魅后期的凶祟，乍见时凶威滔天，打得人措手不及。”
他指尖叩了叩茶盏，眼底闪过锋芒：“所幸周旋到最后，到底是贫道技高一筹，将那邪物诛灭。”说罢拂袖，袍角带起一阵风，似还带着暗牢里未散的肃杀。
吕明微越说越气，索性往太师椅上一坐，单手支着额头，嘴里碎碎念着那地煞鬼物的难缠，又骂那暗牢阴森、皇帝设局忒也刁钻，语气里满是没处发泄的郁气。
杨柳青没接话，目光早被桌上的锦盒勾了去。
他指尖轻点打开旁边的沉香木匣，“咔哒”一声轻响，一方鎏金螭龙钮印信赫然在目，印面阴刻的“御灵卫统领印”六个篆字，在灯下泛着冷光，透着沉甸甸的威严。
待看到那袭暗紫色云锦官袍，袍角绣着银线祥云，领口缀着翡翠扣，杨柳青倒吸一口凉气，呼吸都重了几分：“好小子！一进官场就坐了这么高的位置，真是长脸！”他伸手拂过锦袍料子，指尖都带着颤，“御灵卫统领，正二品啊！啧啧，后生可畏。我在太医局混到正七品，已是不易，连我师傅也还只是个太医呢。”
吕明微本还在那儿骂骂咧咧，见她这副又羡又惊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先前的忿忿顿时散了大半，反倒带着点得意道：“要不你改了行当，来我御灵卫？凭你的本事，最低也能封个五品。”
杨柳青摆手，眼里却还亮着光：“下次再说吧，这次……我还没琢磨透呢。”
吕明微见杨柳青眼中难掩艳羡，顺势劝道：依我看，那副都督身手未必及你。此刻若不改行入御灵卫，日后能人辈出，这般机会恐你纵不稀罕，亦难再得。
杨柳青闻言抬眉，饶有兴致地问：哦？你们那位副都督，你瞧出她有何能为？
自然瞧得真切。吕明微忆起暗牢情景，她本欲拿下那甲级鬼物，怎奈数合便力有不逮，转而去寻弱些的。我当时观他们斗法，只觉寻常，待自己亲身上前，才知其厉害，几番险象环生，险些殒命于此。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凝重：那女子定是传承之人，我见她所用瞳术，恐是一脉的神通。
烛龙瞳术……杨柳青低声重复，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口。
御灵卫统领虽风光，终究要在宫外当值，怎比得上太医局差事，便当在宫中各处走动？
那些藏于秘阁、药库深处的古籍秘籍，正待他探寻。
况且自小学医，指尖捻惯了药材、金针，悬壶济世早已融入骨血，若真要舞刀弄剑去镇邪，反倒违了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