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执意御驾亲征,不也是因老臣们百般阻拦?陛下只是不忿这些没用净给他添堵的大臣们。
他适时递上帕子,赔着笑劝:陛下金口玉言,为国操劳,龙章凤姿何须旁人置喙?”
他指尖捻过案头散落的奏折,青竹纸页在指腹发出窸窣轻响,
只是老臣们迂腐,总把子嗣绵延挂在嘴边。文武都看在眼里, 陛下为国操劳,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
见皇帝眉间松动,他适时捧上安神汤。
不过...见皇帝挑眉,他压低声音,皇后娘娘今晨特意差人送来安神汤,说晚间备了陛下爱吃的...
皇帝抓起奏折撕成两半,碎纸如雪片纷扬:知道了。
已经下值在家中的杨柳青正打算外出的杨柳青,就听见他娘招呼客人的声音“铁蛋你们来了啊!快进屋,快进屋。”
杨柳青刚踏出宫门,就见廊下立着三个熟悉身影,刘子文叉着腰笑得张扬,沈惊澜背着双手一脸沉静,王光缘手里还把玩着个玉佩,见他出来,三人齐齐迎上来。
“可算出来了!”刘子文一把勾住他的肩,“走,醉仙楼去,这半年你跟着陛下在边关出生入死,今儿不把你那点俸禄喝光,兄弟仨跟你没完!”
杨柳青夹着块红烧肉往回缩:“你可别乱说,这张嘴害死人,你差点就见不到兄弟我了,而且你们仨凑一块能吞座山!再宰下去,明儿我就得去当乞丐了!”
话音未落,王光缘突然举杯,酒液晃出个温柔弧度:“说起来,还得谢你当年撮合。当时为孟泽考试时去烧香拜道的时候,咱在祈愿廊里挂东西的时候才与我娘子有了缘分。”
“打住打住!”杨柳青呛得直咳,你小子什么时候成的亲!合着我们当红娘还得倒贴份子?这不得先请我们吃顿饭!”
刘子文拍桌笑得酒洒衣襟:“他媳妇的手艺,你可别惦记!上次她烙的饼,硬得能砸核桃,我家旺财啃了半块,牙口比飞龙卫的刀还利!”
众人笑作一团时,沈惊澜刚要开口,刘子文把一块糕点塞进他嘴里:“嘘,这位今个儿可是要高升的!陛下回宫第一桩事,就是钦点他当翰林学士!以后咱见着得喊‘阁老’!”
沈惊澜眼中一脸震惊,连忙挥开刘子文的手:“不过是陛下错爱。如今内忧外患,这担子......”
杨柳青猛地灌他一杯酒:“少来这套!一个状元郎,这担子不压你肩上,难不成压铁蛋这饭桶肩上?”
王光缘叼着羊腿含糊不清:“说归说,别耽误我吃肉!升了官,下回轮到谁请客,可得好好掰扯掰扯!”
酒过三巡,窗外暮色渐浓,推杯换盏声混着笑骂,惊飞了檐下两只宿鸦。
月光漫过雕花窗棂,像一匹被裁碎的银锦,簌簌落在散落的酒盏里,漾成满杯的碎箔。
杨柳青半倚在梨木椅背上,指尖捻着枚空酒杯,目光慢悠悠扫过席间三人。
王光缘正撸着袖子给沈惊澜夹那道红烧肘子,油汁顺着筷子淌下来,溅在沈惊澜月白的襕衫袖口上。
这位新授的翰林学士如今眉宇间添了几分朝堂的沉稳,却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随手用帕子抹了抹,任由油渍洇成一小片深色,换作从前,他定要皱眉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