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道长连忙抬手阻拦,微笑着说:“小兄弟,这是何意?救人一命本是分内之事,怎可贪图回报。你且安心养伤,莫要再提这些俗物。”
杨柳青见状,心中越发感动,眼眶微微泛红:“道长高义,杨某惭愧。日后若有机会,定当为道长效犬马之劳,以报今日救命之恩。”在这冰寒的冬日,陌生道长的援手,让杨柳青于绝境中寻得一丝暖意,也让他暗暗发誓,这份恩情,必当涌泉相报。
二人既已互通了姓名,这道长俗家唤作吕明微,法号云涯。
那吕道长一直听一听“金银”二字,眼睛便像暗夜里被点亮的烛火,越来越亮,脸上笑意愈发浓郁,忙不迭开口道:“杨小友,你我相逢于这荒郊野寺,实乃天赐良缘呐!”
说罢,他轻轻干咳一声,目光故作悠然地飘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手指缓缓抚上胡须,看似漫不经心地低语:“咳咳,不瞒小友,贫道云游四海,这些时日,这脚下的路愈发坎坷难行,所带盘缠也眼见着快要见底,每日里为这生计,正有些发愁……”话虽说得含蓄,可那言未尽、意已明的劲儿,任谁都能听出弦外之音。
杨柳青闻言,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起来,这一摸才惊觉,自己之前的衣物竟已被换过。
正疑惑间,吕道长像是瞧出了他的心思,略带尴尬地笑道:“小友莫怪,你那身衣裳沾满了血污与雪水,实在腌臜得紧,贫道便自作主张给换了。”
杨柳青心中虽有些无奈,也只得点点头。
此时,他好不容易从破旧衣物的夹层里把钱袋子扒拉出来,往里一瞧,心瞬间凉了半截,里头不过寥寥几粒碎银,这点银子莫说酬谢道长,怕是连自己这一路的吃食都应付不来。
他有些窘迫地抬起头,朝着吕道长尴尬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歉意。
吕道长也瞧出了他的窘迫,嘴角微微一抽,脸上却仍挂着笑容,双手在袖笼里搓了搓,忙道:“无碍,无碍,贫道岂是那不知礼数、强人所难之人,杨小友还是好生留着这些银子,赶回家去才是要紧。”话虽如此,可眼神却忍不住往那钱袋子上瞟。
杨柳青见状,心中暗自思忖:打从记事起,向来都是自己施救他人,哪承想今日落难,反受人救命之恩。
这恩不报,往后夜里怕是都睡不安稳,虽说这道长提及钱财时,表现得有些市侩,可毕竟实打实救了自己性命。
常言道,君子论迹不论心,人家终究是救了咱,咱若知恩不报,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般想着,他咬了咬牙,又在心底盘算起酬谢之法。
杨柳青心思机敏,这吕道长此刻是手头拮据、急需钱财,略一思索后,他开口说道:“吕道长,承蒙您救命之恩,杨某断不会忘。您方才提及盘缠之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不知咱们现下身处何地?若离城镇近些,我可去钱庄支取些银钱,也好略表心意。”说罢,他目光诚挚地望向吕道长,满是恳切。
吕道长眼珠子滴溜一转,抬手捋了捋胡须,微微皱眉道:“小友有所不知,此地乃是鹤平县,依贫道观察,你口音衣着像是螭国之人,眼下这儿已然是玉琼国的地界咯。”
“两国钱币不通,钱庄怕是取不出你的钱,你这银两在这里花出去,怕也是折价了。况且你这异国身份,去钱庄取钱,麻烦至极,现在是特殊时期,万一惹出麻烦,可就不妙了。”吕道长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瞧着杨柳青的神色,眼中隐隐有几分狡黠。